都人皆不敢昂首看她,更莫说是应对,周太皇太后见状,气急之下厉声道:“好,都不肯说,那就十足拉出去杖毙!”
金扶听言免不了怔忡,唯恐是刘文泰,因而调侃道:“是哪个不长心的,这么件小事也得说出来,扰了陛下批折子。”
“怎是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乜湄巧笑,“实在是天冷,恐怕连陛下也禁不住。”
“公允?”周太皇太后冷噗一声,道:“哀家若对你公允,那皇后如何办!皇后腹中阿谁才是嫡子,若你先她一步生下这个孩子,那便是皇宗子,到时哀家要如何向皇后交代!莫非容你的孩子同她的孩子争太子之位吗!”
且说清宁宫这头,傍晚时分,全部正殿灯火透明,周太皇太后每日用了晚膳,总要出去散散心,本日自也不例外。
听此都人们未免怕惧,唯有跪在前排的一个都人,旋即接了话,答道:“太皇太后饶命,奴婢想这药渣恐怕是郑女人倒在这儿的……”
凡是在殿内服侍着的都人闻言纷繁疾步跑出来,跪地垂首,整齐不齐的施礼,皆低语道:“太皇太后。”
“你们说!”周太皇太后怒意不减,还是神采乌青,“这药渣到底是哪儿来的!”
她现在为了保住性命,天然要废一番周折,她本想将这孩子流了,可她总归是舍不得,便只好裹布条将肚子收住,不让身孕闪现出来。
“是啊,”乜湄侍立品后,亦随声道:“这都四月份了,早晨寒气还是这么重。”
周太皇太后听言委实一惊,道:“那不是安胎的药!”
周太皇太后与乜湄一声不吭的进了郑弓足的屋子,实在叫郑弓足与陶韫吃了一惊。
是因朱佑樘来得俄然,南絮连那块血淋淋的床单都将来得及收起来,仓猝间听闻朱佑樘已到了暖阁外,她只得将床单塞至床底下,可这一屋子的血腥味又岂能逃过朱佑樘极是活络的嗅觉。
张均枼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色,只是神采惨白,显得衰弱。
言罢周太皇太后当即转过身,疾声怒斥:“这药渣是哪儿来的!说!都过来!”
本日朱佑樘来得比以往早了很多,且眉头紧蹙,神采镇静,略显焦心,仿佛晓得了甚么普通。
周太皇太后听得喜笑容开,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打小就会讨哀家高兴。”
张均枼蓦地又是一阵疼痛,只是强忍着。拧着眉心道:“快些清算了。”
谁想朱佑樘倒是奇妙避过,只答:“朝中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怎及得上枼儿首要。”
“你不要怨哀家,哀家也是不得已,来人!”周太皇太后侧首正欲唤乜湄,恍然间却见乜湄从外头走出去,神采仓促,低声禀道:“太皇太后,方才坤宁宫传来动静,皇后……小产了。”
可日子长了,总不免暴露马脚,就如吃酸,再如孕吐,她知裹这东西对腹中胎儿倒霉,便叮嘱陶韫偷偷熬安胎药,可谁又知这陶韫是那般不长心眼,竟将药渣倒在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
“岳母慢走,”朱佑樘言罢转头望向张瑜,叮嘱道:“小瑜子,送送金夫人。”
见周太皇太后不为所动,她又道:“是您将奴婢带进宫的,也是您安排奴婢侍寝,现在奴婢怀了陛下的子嗣,您却要奴婢将孩子流掉,未免待奴婢太不公允了!”
“嗯。”
周太皇太后收回目光,直起家子轻叹一声,道:“人老啦,禁不住这寒气。”
这都人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又惶恐周太皇太后惩罚,便直言道:“奴婢见郑女人这几日总偷偷吃酸,还……还仿佛孕吐,她不准奴婢说出去,奴婢便一向没有禀报给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