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易发觉地一叹,祁詺承对羽妃道:“朕另有事,你自行归去吧。”
“皇后娘娘千岁!”随即,有人起家拥戴,“若能得皇后亲身筹办,必能不落弥月君臣的口舌,亦能显得我斓瓴国对此桩婚事的正视。娘娘贤明。”
“朕一月前的确收到弥月国的帖子,说的恰是此事,朕业已回帖请安。”祁詺承收回目光,扫视群臣一圈,最后看向底下的川王,“想来众卿多数已有所耳闻了。”
羽妃反倒舒心一笑,见他眉间另有郁色,也不说话。直到他开口道:“感谢。”
氛围诡异,唯独厅中舞姬不间断地旋舞。
那晚宫宴,素珊站在靖辞雪身后,亲眼目睹祁詺承一杯又一杯地喝酒,脸上不喜不愠。再看皇后,面庞素雅淡静,偶尔看向身边之人却不过是一瞬逗留。
祁詺承微微一笑,思及某事,忽而锁起眉头。
——料峭寒冬,不及心灰意冷。
“朕记得。”目光落在半空中的纤纤素手上,不由忆起一年前,靖辞雪也曾如此在亭中接雪,身单影只。
雪花忽大忽小,飘忽不定。羽妃伸手又接住了几朵,“金陵城的雪就是不如边塞城关来的澎湃大气。”说着,看向祁詺承,“皇上可还记恰当初的承诺?”
羽妃风雅接管他的恭维,伸手接了几朵雪来把玩,一颗心却仍纠结在之前的题目上:“皇上还未说谢臣妾甚么呢?”顿了顿,又道,“天然,臣妾更体贴的是皇上的谢礼。”
瞳孔蓦地一缩,祁詺承望着她,不语。
笙箫喧闹,仅位次靠前的几位大臣听到了川王的话,纷繁停杯,一时神采各别。位次靠后的则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臣妾却不知皇上所谢何事?”羽妃用心假装痴钝,难堪地蹙起眉头,“皇上说话夙来喜好说三分,留三分,剩下的便教旁人猜。但是并非大家都是朝中臣子,善于揣摩圣意。更有些人,虽说聪明,但是皇上你不明说,她便懒得猜,不想猜。何况臣妾生来痴顽呢?”
“临时还没有。”祁詺承深吸一口气,眉间郁色一扫而空,朝外伸脱手来,当即从十步开外跑来一个小寺人,奉上一件水蓝色披风,再退回原地。
这下统统人都听清楚了,知情的臣子当下便想起晚春时朝堂上惊现的婚约国书。
祁詺承亲手给羽妃披上披风,想起刚才宴席上,羽妃在亓官懿面前可贵暴露小女儿的娇羞之态,如鲠在喉。沉默好久,终究感喟道:“对不起,习习。”
她抬眼望向空中回落的雪屑,脑中俄然闪现几个舞步。循着恍惚的印象,她伸展云手,披风曳地。
靖辞雪唤住亓官懿,道是有事与他相商。
雪晴,天朗气清。黑绸般的夜空无数星子装点。金兰水榭内,歌舞升平,盆中红梅暗吐芳香。
祁詺承如有所思地点头,可贵笑道:“朕受教了,多谢羽妃提点。”
伸出双手接雪,雪花轻飘飘地掠过她指尖,不待祁詺承开口,她已持续道:“皇被骗初承诺,它朝相府灭,斓瓴安,天下定,便许臣妾关塞看雪,平生清闲。”
除夕宴罢。
后.宫妃嫔也曾听闻两国婚约,不由得失了神采。特别是妃嫔席位首坐的洛缪莹,恨恨地咬紧了下唇,手中锦帕被她折磨得不堪入目。一个靖辞雪都还对于不过来,还来个弥月公主!
乍一回眸,她不由一怔,那深似渊海的眼眸里爱意犹存,却早已超出她看的是另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