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懿疏忽世人的忧色,逼视着他:“王爷走了,军中的士气就会一蹶不振,洛城必然难以守住。”
隔得再远,祁詺川也看得清那双美目里的涟涟水光,那是对他的无声鼓励与支撑。俄然就有了勇气,他仰首灌下,霸气地掷下酒碗:“解缆!”
他说这话时,口气清冷,眸中活动着明丽嗜血的光芒,那般沉寂,那般果断。
“末将是斓瓴臣民,生若不能誓死尽忠,死了也愧对各位先皇,愧对知己!”二将军态度果断。
“我出海那日,恰好传来川王将赶赴洛城的动静。”那人深思道,“川王现在是斓瓴国臣民的主心骨,他亲上疆场,怕是更能鼓励士气吧……”
他这才说道:“是仲春初二。”
心下掠过一抹苦笑,她问那人:“你久不上梵心岛,是为了听哪个动静?”
“本宫在此恭祝王爷班师而归。”
靖辞雪一怔,听那人报告颤动天下的传闻。
彼苍明鉴!
——
“为甚么不?本王可不想在这陪着你们送命!”
那人刚放下茶杯,看看天气,筹办分开,冷不防听到靖辞雪发问。清冷而平平的嗓音,像风吹进贰内心。他抬眸瞅向朵儿,朵儿神采微敛,对他点了点头。
瞧他焦急的模样,朵儿忍俊不由,靖辞雪暗中拍了她手背一下。她刚想说“那人大哥,我和你开打趣的,别介怀啊”,成果她还没开口,那人先接了下去。
“来人,备马!本王要回金陵!”他忿忿地撩起衣摆,瞪了世人一眼,就要分开营帐。
马背上,他的背影清俊中不失矗立,透着勇敢与刚毅,踏朝阳,迎晨风。这熟谙的景象,这类似的背影,不但酸涩了洛缪莹的眼眶,亦有很多朝中大臣在偷偷地拿衣袖拭眼。
那人仓猝摆手,急道:“没有,没有。我再痴顽也不敢忘了梵心岛的两位女人啊!”
洛城。
朵儿蹙眉,瞅了眼靖辞雪,从速对那人使眼色,表示他不要说。那人愣了一下,许是看懂了朵儿的眼色,便拿出他此次带上岛的物什,由此转开了话题。
“洛城是斓瓴的第二道防地,我军已经失了上阳城,如果再失洛城,弥月墨羽雄师将长驱直入。斓瓴不保!”
清算好东西,两人累得直流汗。朵儿给那人递了块洁净的帕子,又倒了杯水。那人道了谢。
一起走来,都是无精打采的兵士。亓官懿神采越来越沉,他想不管如何得先把细作揪出来,不然他们的粮饷将永久供应不上。他与十一将领筹议对策,祁詺川因受了伤,没参与。
满心有力朝她袭来。
“这三个月里,产生了很多事,我每天跑去部落里最繁华的酒楼听最新动静,想着年前我送的食品还算多,女人们应当不会饿着,就所幸等听完了动静再上梵心岛,如果女人问起,我也好答复。”
她能做甚么呢?
“那又如何?”
那人另有话说,但看朵儿笑盈盈的,便点了个头。
阳春三月,那人再上梵心岛。到达那日已近月末,比朵儿估计的晚了十来天,害她担忧了好久,思疑那人是不是把她们忘了。
另有洛缪莹,谁晓得她心中的忧愁呢?她没法预知川王远赴洛城是否能窜改时势,她担忧的是川王返来,金陵会不会重新上演当年的围城兵变?
哥哥说,他跟从川王回转金陵,是因为恨,因为不甘。他说,他要参与这场逐鹿之争,而川王,是他终究择定的主子。
祁詺川接过洛缪莹递来的一满碗清酒,目光却扫向朝臣,寻觅时弈的身影。现在的时弈官拜太史,仅次于左相之下,站位靠在最前边,加上阳光照在他面具上的反光,祁詺川一眼就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