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设下酒杯,正了坐姿,又回到了承儿熟谙的模样。她笑了笑,道:“便是如此,那姑姑本日就陪你好好嗑叨嗑叨?”
“姑姑,但是有甚么苦衷?”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她抚了抚承儿的脑袋,无法道:“你毕竟是一国之君,现在你大了,恰是需求培养帝王威仪的时候。我若待你还如幼时普通,于你倒霉!”
崇安帝闻言,却没有顺势辞职。他缓徐行下台阶,走到主位旁,蹲了下去,像幼时那样将脑袋搁在长安的膝盖上,带着几分委曲道:“承儿但是做错了甚么,惹得姑姑不欢畅了?现在姑姑开口’陛下’,杜口’陛下’的,待承儿是越来越冷酷了!”
“殿下,时候不早了,不若明日再饮吧!”小宫娥看着已微醺的女子,壮着胆量进言道。
殿内俄然之间的温馨,让崇安帝微微有几分不安闲。他的脸上随即闪过几分失落,犹记得当年他们相依相伴、密切无间的日子!现在,姑姑离他是越来越远了,即便站在她面前,也仿佛总看不清她面上的神采。
“那么,你想聊些甚么呢?”
“姑姑此次返来后,还未曾与我好好说过话呢!”承儿摇了摇长安的手臂,微噘着嘴抱怨道。
“皇上驾到!”高耸的传驾声响起。殿内的宫人们仓猝跪下迎驾。
“陛下如何来了?”长安虽身为长辈,却原也该站起迎驾的。本日却不知为何,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干脆放纵着本身尽情了一回。
“姑姑说的都对!可我偶然也会感觉孤傲,也会感觉惊骇!我非常记念当年我们方才南迁的时候,固然群狼环饲,危急四伏,可姑姑、睿成王、武宁侯,大师都在一起,很暖和、也很放心!”
但是姑姑,这是你的“道”、是父亲的“道”,当真也会成为我的“道”吗?
“那么,对于帝王来讲,甚么才是大道呢?”承儿不由自主地问道。
“姑姑给我说说这几年在长安的事情吧?”
承儿听到长安俄然又改称他为“陛下”,就知她此番话是有多么慎重当真。
崇安帝是个精干务实的帝王,不喜场面,也不好风雅。是以全部皇宫不见金砖玉瓦,也少见甚么养眼的景色,看起来很有几分俭朴结实之感。唯有依阳殿是个例外。
或许正如承儿所言,她与承儿已经好久未曾这般靠近过了,久到她都有些不风俗了。
别看承儿年纪不大,帝王心术倒是已深得其中三昧。长安说的那些他又如何不知,只是想借机撒撒娇罢了。
长安这些年过得平淡,幼年之时却也是极尽豪华,金尊玉贵般养大的。是以住回如许的寝宫却也并不会不风俗。
那么姑姑,如有一日,倘若我们信心背叛,不再目标相一,届时,你又该如何待我?
只是到底还是喜静,只留了几个宫人在殿中打理顾问。是以这座在全部皇宫中仅此于天子的正和殿高贵的宫殿,却清冷得诡异。
长安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慢道:“若你所指的’帝王心术’是权谋、是所谓的’均衡之道’,那么,是!”
依阳殿内,一身着红色宫装、云髻高梳的女子,高高坐在主位之上,皓腕撑着螓首,渐渐啄饮着杯中之酒,眼神已有几分感染迷离。
亲情和信心,在你心中,究竟孰轻孰重?
长安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殿门大开着,微微昂首便能看到殿外那一轮如洗的明月。夜风卷带着乌黑的梨花瓣,吹入殿中,拂起女子的裙角衣袖,在如许的月色之下,竟有几分辩不出的翩飞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