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想到五年之期将到,不由心中一阵恍忽。鬼谷于她,是她平生最狼狈最无助之时的避世之所、栖息之地。是把她回炉重造、让她脱胎换骨的再生之所……她对这里的归属感乃至不比皇宫差,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见证了她演变的印记。如果心无挂碍,让她平生留在此处她也是乐意之至的!
两人同时低头,看到小童正仰着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们。
“你筹办何日下山?”霁月俄然问道。
“如果重欢将来挑选回到山里,成为隐脉的下一任传人,那他跟着我这一出去,可不就错失了最好的学习的年事了?”长安有些惊奇于霁月的设法,猎奇地问道。
分开那天,长安再一次穿起了男装,不过比起畴昔在宫外时灰扑扑的破衣裳,现在这身白衣胜雪可就唬人很多了。一头青丝在头顶绑了个男人的发髻,以红色发带束之。虽同是男装打扮,但五官都已长开,且气质窜改庞大,与五年前已是判若两人。
霁月约莫也是晓得长安的设法的,并未明白提出甚么,两边都留了一两分余地和退路。
“先生、姑姑……”一个白衣孺子远远跑了过来,走近一看,倒是难言的漂亮。或许是自小在这凡尘以外的深山中长大,连这孩童的长相与气质也带上了与凡尘中的孩子不太一样的脱俗之气。
一个纤细的背影在竹林中翻飞,一套剑法被舞的行云流水普通充满了美感。红色的衣、玄色的发交叉在一起,如同一副静态的水墨画。不远处,一个出尘如仙的男人低头操琴,一样也是一身白衣,面貌美到了极致,却涓滴不让人感觉女气。
霁月用手握拳堵在嘴边悄悄咳了咳,眼中的笑意倒是如何遮也遮不住的。
霁月愤怒过后,竟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五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如许的长安!
霁月长年古井无波的脸上终究有了几分动容,他扶起了长安:“你心性、天禀一样不差,现在也几近把策画之道、纵横之术学至大成!可我独独担忧一样,还记得你刚来时,我教给你第一课吗?”
一句话说的二民气中都酥软不已。
霁月佯装惊奇,挑眉道:“咦,你如何认定是我的授意?”
“山的内里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天下!”
霁月一张冰雪般的容颜顷刻被冻住了普通。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长安已经拉侧重欢长笑而去,说不出的萧洒尽情、畅怀畅快。
“你觉得我是生来就长在山里的吗?我出师前亦曾在山下流历历练多年,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
信赖的人却寥寥。如果鬼谷真的另有传人,如何会隐姓埋名数百年?鬼谷中人并不避世,名留青史的比比皆是。可固然如此,鬼谷传人现世的传闻还是甚嚣尘上,至于传人姓甚名谁、多大年纪、多么模样,却一概不明!
长安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事无不成胜,事有不成为!先生我明白你的意义!我不会轻言放弃,亦不会不死不休!”
霁月看着她,乌黑的眸子灿若星斗:“我何时说过鬼谷不成现于人间?若真是如此,你觉得当年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诸人何故以师承鬼谷的名义立名天下?”
长安惊奇地看着霁月,她一向觉得霁月内心必然是想留下重欢的。
或许是脾气使然,霁月送别长安时,也并无多少不舍伤感,只是淡淡道:“还记得你及笄那日,我给你取字时曾说过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