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和起家,端方端方地行了礼。
冬青由惊转喜:“可不是少了些艰险,真是大旱逢了及时雨,正愁您身边可托人不敷呢。”想着,又拧了眉:“这些人您可得好生安排着,若让皇后发觉了,定会使绊子。”
顾昭和愈发恭谨,轻柔婉婉地笑:“父皇慈爱刻薄,可做儿臣不能逾了本分。”
顾昭和考虑了几番,终是缓缓道:“晓得了,劳公公在殿外候着。”
“才入冬呢,镶毛大氅都披上了,陈国比岳国还要冰冷,这般娇养着,到时身子可禁不住。”顾昭和止了她,却见着她又拿来略薄弱的翠纹织锦披风,只得无法道:“罢了,依你作数。”
顾昭和点了点头:“我有筹算了,挑一两个混在护送和亲的侍卫里头,未几,能探听风声,高低周旋就好,与我年事相称,聪明无能的,作陪侍摆布的丫头,再有的便让他们仍旧在暗处隐着,也算留些底。”
顾昭和轻声道:“是前些日去外祖府上,外祖母拨的暗卫,都是打小调教,最忠心不过的妙手。”
“劳公主惦记,只是主子另有事忙活,便不劳烦冬青女人了,”郑公公将手上的拂尘往臂上搭了,只假笑道:“主子传陛下话,陈国使臣远来,要见见公主,公主若梳洗换了衣,便随主子往金銮殿去。”
说罢,只是意味深长的笑。
冬青与她同心,顿时了然了,也笑道:“那奴婢服侍您换衣,前些日刚制了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那凤凰掺了金丝绣,又用猫眼石点了眼,栩栩如生的,又华贵溢彩,您可要换?”
顾昭和不与他辩论,随他进了殿,便向着殿上那人福礼:“儿臣见过父皇。”
郑公公也不打顿,身子一旋便往外头去了,水晶帘子被他带得摆布乱闹,上头的流黄也簌簌作了响,冬青一瞪眼,眉眼间的和婉卑谦揉碎了洁净:
岳皇顾昱目慈面祥:“平常相见,早免了你礼数。”
郑公公是打小跟着岳皇的白叟,宫人不敢拦着,最多走些过场工夫,这会子顾昭和刚点头允了,那郑公公已自打了帘子进了殿。
孟冬甚少有好气候,愁云暗澹凝了晴空万里,连日头也一并掩了,只留几缕光曛曛地往朱墙上印,即使四时都有宫人打理,却禁不住北风卷地白草折,傲霜早梅也被吹打得东零西落。
“是。”冬青笑着回声,可郑公公却不耐烦了,尖着嗓子声声催:“公主雅兴可待到背面?总不能由着陛下来使等着。”
顾昭和紧紧了衣,倒不觉这岁暮风送凄凄:“冬青,你看这白梅寥落,瞧着是满地霜华浓似雪,倒是别成心境。”
顾昭和方晗了首,突地正襟端坐,寂然道:“都下来。”
“您有运营便好。”冬青正道着,那些个暗卫齐齐不见了影,楞神之余,听得外头传来小宫女柔声:“郑公公通传见您,说是有陛下口谕。”
冬青心头迷惑,行动也更利索了些,未几时便拿了掐丝珐琅花鸟图案暖炉在手,外裹了狐皮子保暖又隔热,方往顾昭和手上递:
“这……”悄无声气,神出鬼没,太莫测了些。
“他又不是一两天这般,我觉得你早习了惯,”顾昭和轻声道:“只是他愈是张扬放肆,目中无人,倒显了然我们这头的执事谨敬,进退有度,你战役常一样,敬让他几分便是,要晓得出错的,夙来都是那些张扬过了分的。”
顾昱这才真对劲了,笑着往下坐的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一指:“坐罢。”又向着坐下另一方点头:“这是陈国三皇子,你要劳他一起护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