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和也悲道:“我也未亲见母后最后一面,被那些个宫女寺人拦了,只说怕过病气与我。”
“我只当是端懿的命数不济,哪料这份不济也非天意造化,全得于民气叵测。”萧怜容恍忽着神采,抬眼哀号道:“昭和,你疼惜外祖母,但凡是你晓得的,紧着说来。”
踌躇再三,终是隐晦道:“阿谁继后端容,是个故意底的,昔日我怜她家道残落,认了她做义女,想着从国公府出来的女儿家,此后许嫁也能许好些,可她心不敷,又攀上了皇上……这虽都是旧事,可许是她……”
“当年,他应许的是金紫光禄大夫家令媛,她家是天子近臣,又无甚实权,两家若结秦晋之好,倒能消减岳皇顾忌,可他中意我,竟在殿前不遵旨意,只道:‘非卿不娶’。”
顾昭和谛听着,静白的鹅子脸上却扬了讽意:“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孙女虽觉和亲计拙,乃下下策,却不是是以心生悲怨。”
又想着顾昭和方才对岳皇的称呼:“你今后离家别苦,不免怨怼,可你做儿臣的,不管有多怨,明面上也要摆着尊敬恭谨,你不落人话柄,也就不落了下风。”
萧怜容的身子直往下头坠,幸亏顾昭和稳扶着,才撑住了面子:“难怪,难怪……你母后皇后之尊,循理也应停灵七日,引命官命妇们进哀,可我们这些做臣子做父母的,连娘娘的梓宫都不得见,说娘娘暴毙,非天命完整,是倒霉于大岳鼎祚的不祥之兆,竟急着入陵了事……”
他还道:“幸亏昭和公主是女子,不然也是不得活路的。”
暮秋,树上欲坠残叶多少,本应最是戚戚,可园子里的金凤花,白玉簪,旱弓足……却正值芳菲时节,或红或白或粉,簇在一块儿,只作那灼灼明丽之态,竟也生了满园秋色关不住的意境。
因而一瞥既过了,只是悲沉沉隧道:
“也只要你肯直言这些话。”萧怜容握了她的手:“昭和,你是皇家人,又是要远嫁的,我本不该再忙累你,可龙椅上那人是你的父皇,是你血脉嫡亲,你如果能劝上一劝……”
顾昭和沉沉点头:“昭和不敢妄言。”
萧怜容蓦地起家,恍若错听般不敢置信:“端懿,你说我的端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