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觉到手中的喜绸很烫手,烫得双手都在颤栗,头顶的盖头很重,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难受,难受得想落泪。她高兴,高兴得想落泪。
两人同时摇了点头,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嗯!紧、紧……张……”
这是在抛绣球招亲?
她还犹自盯着镜中的影儿发楞,大红盖头已经落下,缓缓遮挡了视野,面前,只剩下了一片喜气的红色。
“恭喜你们,你们的姻缘能获得寒月女神的祝贺,定会长悠长久,白头偕老。”
她的小夙,已经长成了翩翩郎君的小夙。
但她是真的穿上了嫁衣,宿世此生,第一次,作为一个女子,穿上了火红的嫁衣。
可这一刻,听着内里情义绵绵的歌声,千秋俄然有点慌乱。
一刹时,千秋和冥安夙都愣住了。
千秋靠向他肩头,合眼含回了泪水。
“一拜六合,月下鸾凤共结缡。”
停顿了半晌,好不轻易压抑住泪意,她才又弥补道:“我……很幸运!真的很幸运!”
在世人的轰笑声中,族长走近明月身边低声说了甚么,明月神情一暗,痴痴地向冥安夙望来。
千秋清楚地听到内里传来一道熟谙的声音,那声音携着无尽的和顺缠绵,朗声唱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
这……不是在抛绣球招亲吗?
她被弄得晕头转向,本想多问一句,中间的妇人俄然开口:“嘘!可不能说话,不吉利!”
“劳烦问一句,这是……”
大门翻开,排排皎白的碎石帘子瞬息垂落,和竹楼四周的装点相互辉映,倒真有几分月宫的纯洁。
冥安夙规矩性地点了点头,对方也回以一笑,可那笑容如何看都极其的勉强。
四周围一片喝彩雀跃,这场梦来得太俄然,也太美好了,让人甘心沉湎此中,在这场泡沫般的幸运中沉浸荒唐下去。
明月作为寒月圣女,为他们奉上了祝贺。以后,在《桃夭》的贺婚歌中,族长大声喊出了拜堂的贺词。
“国师大人急了,要生机啦!大师伙快让开啦!”
千秋刚开口,冥安夙便伤害地眯起了那双金瞳,硬生生把千秋前面的话堵了归去。
月神堂也是高脚竹楼的修建,但范围要远比民居大很多,式样也持重高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懵懵懂懂的思路,本来猜想这不过是一场入乡顺俗的游戏,走个过场便罢了。
哪怕,哪怕这只是一场游戏。
她听到本身的声音在颤抖。
“国师大人如愿以偿,我们就不打搅了哦!快出来吧!”
“恭请圣女赐福!”
“这个明月女人……”
她舍不得,她想放纵本身贪婪一回,诚笃一回。
珠玉凤冠,大红嫁衣,就连本来惨白的脸颊也被嫁衣映得艳若桃李。
一手紧紧相握,一手缓缓挑起了才子的盖头,毕生挚爱的女子,日夜思慕的容颜,深深地映入了眼底,心底。
千秋的面貌已经是环球无双的,可这寒月女神仿佛还要赛过几分。
固然盖头遮了眼,可她晓得,那是小夙。
“张”字尚且含在嘴边,红盖头外俄然暗了一片,冥安夙隔着盖头悄悄吻上了她的额头。
“我也严峻,很严峻。”
“小夙,感谢你!”
她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红衣摆,他看着垂首不语的新娘子,两个手握大权、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在却尝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
一人的歌声罢了,世人的歌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