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听此话,又向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上身后的人,她转头去看,竟然是长阳城赫赫驰名的大夫卫相。这卫相她本不该熟谙,能熟谙还是因为兄长周良有一次得了怪病,她前去看望,才与这卫相有一面之缘,她见兄长对这卫相礼数有加,她还从未见过兄长对人这般客气过,待卫相走后,她特地问过兄长,这才知卫相医术高超,可看不看病,给甚么人看病,完整属于小我爱好。
二夫人见周大夫也在感喟,便笃定李锦然离死期不远,怜悯道:“你好生歇着,可另故意愿未了?”
李锦然恩了一声,再也不说话了。
李锦然抿着嘴笑了笑:“大夫,我这日子是不是到头了。”
“谁说不是呢,大抵我的日子也快到了头了呢。”她俄然拿着帕子咳了两声,然后翻开,又仓猝捂住。
李斑斓见她不说话,觉得她是痛的更短长,谨慎翼翼地问:“姐姐,我想留下来,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是我酬谢你的时候了。”
周大夫一眼看到卫相,有些惊奇,对着卫相抱拳,卫相只看了一眼,眼神又回到李锦然身上,道:“你还想做甚么,趁着这几天都做了吧,只是不要出梅苑。”
若本来二夫人只是猜想李锦然得的是肺痨,可现在她就肯定了。好你个李锦然,明晓得肺痨会感染,还特地派兰芝去叫她来看,是想让她也感染吗?她笑容里带了些冷意,可话里却还和顺的很:“大夫,我们锦然得的甚么病?”
一旁的卫相看不下去了,道:“留下也无妨,只要别频繁打仗,倒也不碍事。”
卫相面上没甚么神采,只是她说话时,微微后退了一步,这行动都落在了二夫人的眼底。卫相道:“这病,得看人。有的人活不过三日,有的人却能活一月,另有的人能熬畴昔,就好了。”
李锦然这会儿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只看了眼李斑斓,半晌才道:“你走!”
周大夫是个细心的人,又见是卫相开药,不免想看看开的是何药,不待问出口,卫相已将药方递了上来。周大夫细细去看,见着都是补身子的药,并未有能治病的药,莫非是病入膏肓,已是不治之症?他只能案子揣摩,不敢问出口,毕竟他的医术也属于上乘,他煞有其事的拿着药方,如卫相那般叹了一声。
又是悠长的沉默,李斑斓气的哭了,归正大师都觉得她是傻子,她干脆装傻到底,道:“归正你都要死了,我还活着干吗,你如果不让我留下,等你一死,我也去死。”
二夫人正迷惑间,卫相已写了药方,走进李锦然身边时,袖口捂开口鼻,道:“日服三次,切忌出门。”
二夫人也跟着说道:“是啊,锦然,大夫都这么说了。”
可面前这小我,清楚是卫相无疑,竟然能给李锦然看病?凭甚么?
二夫人却瞧见了,上面有血……莫非是肺痨,她一惊,仓猝向后退了几步。假装不在乎地问道:“这些日子,你去了那里?”
卫相叹了口气,道:“吃了我这药,如果十今后还未见好转,就筹办后事吧。”
都提到心愿了吗?背对着世人,李锦然冷嘲笑着,却道:“我想我母亲了,特别特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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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一开口,侍从的丫环都跟着二夫人退了出去。
张妈妈领着周大夫也到了,正要进门,被二夫人不动声色的拦住。张妈妈正想开口,只听二夫人道:“锦然已叫大夫瞧过了,就不消再看了。”
李锦然将帕子藏在被子里,衰弱道:“未曾出过梅苑,只一次兰芝不在,我去浣衣房拿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