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害一说，朕无愧于心，所谓存亡有命、繁华在天便是此理，既然射中必定有此一劫，何必神伤？惟不肯袁家触景生情，故不提尔。在诸位面前却可和盘托出，以正视听。”
“杨度，与聘卿有来往否？”
“朕如果没说错的话，袁慰亭将第一年的题目给了王士珍，成果你考了第一；第二年的题目给了冯国璋，成果也是第一；第三年的题目倒是给了段祺瑞，成果仍然是第一……”
“此后若你情愿，仍可回归世珍本名，以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林广宇笑笑，涓滴不以几人的反应为忤。笑话，这都是当时中国最拔尖，最有识见、最有才气的精英分子，如果他们对所谓神迹坚信不疑，听了一篇文章便佩服得五体投地，那实在是见鬼了，中国才真没希冀了。他不焦急，因为他有的是体例。
看着王士珍脸上不天然的神情，杨度倒是奇特：“禀皇上，此人倒是家叔，已告老回籍，却不晓得与王大人有何种过节？”
“皇上爱臣如子，真圣君也！”铁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荫昌、良弼也纷繁拥戴，王英楷、王士珍、冯国璋、段祺瑞四人固然还是将信将疑，但还是沉默不语。
“臣只知其为侍郎衔领江北提督，乃不成多得之军事人才。”
王英楷浑身一震，跪地答曰：“恰是！”他当时与王、段、冯一起号称北洋四杰，只不过因为英年早逝，“龙虎狗”三杰的名头才分外清脆，实际上其资格比后三者还要资深一些，与袁的干系相对也要冷淡。
“你们四个，朕一个个说来……王英楷朕便不提点了，尔的内弟估计连段祺瑞、铁良都不晓得，朕却晓得――不是叫孙传芳么……”
但另有更要命的，林广宇笑眯眯地说：“袁慰亭在新军一日，便教诲部下兵士‘吃袁宫保的饭，穿袁宫保的衣，听袁宫保的话，为袁宫保效命’……唯独庆王爷和铁良去检阅之时，这话却变成了‘吃朝廷的饭，穿朝廷的衣，听朝廷的话，为朝廷效命’。”
这不是杨度么？世人愣住了，叫他出来干吗？殊不知杨度自被敲打过后，已下定决计通过天子实现君主立宪，这两天便是忙于此事，随时赴养心殿问答。
“30年来，你以一寒藐小兵，兢兢业业，一步一步走到明天，朕心甚慰，何罪之有？即便杨瑞生亦有识人之明，朕实感激。”林广宇对杨度说，“上书房已誊写御书‘福’字帖数个，你今岁赴叔叔家拜年，便可奉上！”
“三位爱卿，不晓得朕有无说错？袁卿对你等俱有‘种植’之恩，尔等受他恩重必感激涕零，倘若尔等不思疑袁慰亭的罹难，不为他摇旗号令，朕反倒要狐疑袁卿的用人之道。”
听到此言，王士珍浑身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本来他是直隶正定县人，家道贫困，出身卑贱，先为人放牛，随后投入杨瑞生旗下做一马弁勤杂兵一类。聂士成编练武卫新军时曾向杨调用军事人才，杨所开列的保荐名单中有一人便是守备王士珍。不料王被保后因病辞职，回籍养病，刚好这位王马弁为人无能，发愤向上，杨总兵便叫他冒充王士珍，顶名前去武卫新军报到，到后又因结壮刻苦，由武卫新军选送到武备书院受教三年，并插手过甲午之战，战后随聂士成驻军芦台，多年来一向冒用王士珍之名，真名早已无人知详。但因为杨府高低对其知根知底，是以他自起家后便不敢再登扬府只要偶尔手札来往。
铁良也愣住了，天子一没有亲眼目睹阅兵景象，二没有人和他报告阅兵场景，如何能分毫不差地将当时校场之话原本来本说出来？果然有神鬼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