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多少时，墨门是他们心中的信奉，能去履行任务，是他们最巴望的一件事。很多年来，他们在血雨腥风当中游走，看着身边无数火伴倒下去，无数火伴想方设法退出墨门，另有无数新的火伴插手出去……
除非他死。
那兵士很有些委曲：“是……是东营的安队长说，战马是大事，不能误了摄政王殿下的大计，才让小的骑马返来陈述。”
明尘远的确是在聂星痕拿下幽州府以后才率军过来的，此事燕军当中大家皆知。只不过明尘远来了没几天，又被聂星痕派去楚地平乱了。至此，冰脸队长才信赖了祁湛的话，朝他摆了摆手：“那你们出来吧，可别误了殿下的大事。”
“你若能活着还是别管我们了，归去看看门主和璎珞吧。”为首一人意有所指。
问话之人是个队长，固然穿戴一身铠甲，却把头盔抱在手中，暴露脖子上寸草不生的脑袋，看模样起码有四十岁了。
冰脸队长面露迷惑之色，打量着祁湛，再问：“你说你们是从东营马厩过来的？”
值守时摘下头盔，本是军中大忌，祁湛下认识地就想飞出横刀取其项上人头。但情势所迫，他还是忍住戾气，低三下四地回道：“天没黑就过来了，是摄政王殿下派人叮咛的，说是明日一早要用一万匹战马……”
未几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那兵士骑了匹马跑了返来。刚一上马，他脑门上便挨了一巴掌，但听那冰脸队长斥责道：“虎帐重地夜深人静，你还敢骑马？不要小命了你？”
“安队长说，半柱香之前，东营的确放行了一队洗马兵。”
“我必将……誓死保卫墨门！”他忍不住又承诺一次。此时现在，看到这些人的面孔，他在内心痛下决计，不管如何，他必然要，必必要，保卫墨门。
队长闻言冷哼一声：“他就会装好人！”言罢又看了祁湛一眼，才问：“安队长如何说的？”
“这个时候应当是安秃子值守东营，”冰脸队长伸手指着一个兵士，叮咛道，“你去找他探听探听。”
而身为曾经的墨家世一杀手，现任门主的外甥，祁湛对墨门的荣与辱、好与坏，体味得更加深切，豪情也更加深切。
不过这三个手势在外人看来无甚辨别，也无任何非常。祁湛边说边领着人往马厩里走，岂料刚走了几步，又听那队长在他们身后喝道：“慢着！”
他这看似简朴的三个手势，实在意义不尽不异，乃是墨门的三个暗号，意即：火线有敌、速战持久、悄无声气。
听到这答复，祁湛冷静松了口气，再次赔笑：“您看，我们能够出来了吧？迟误了摄政王殿下的大计可真不好。”
想到此处，祁湛当即提起精力回道：“殿下让丑时之前备好一万匹战马，这不时候快到了，兄弟们还没见回营，我们打东营马厩干完活儿，特地过来搭把手。”
刚出来一批人？祁湛生出迷惑。他明显已经提早刺探清楚，每日戌时过后马厩房都会下钥，今晚如何例外了？
祁湛心中“格登”一声。彻夜从始至终，他都是冒认镇国侯部下洗马兵，来由也是随口扯谈，若真要进入马厩对峙，他岂不是要当场露馅？
墨门之于杀手，是神驰，也是束缚；是酷爱，也是悔恨；是家，也是天国；是生，更是死。
从傍晚到现在，营地已经轮值三拨兵士了，不知马厩有人也属普通，或许是下值的兵士忘了交代。那秃顶队长也未多想，仍旧用手捂着鼻子，做了个放行的手势。
“咦？你们甚么时候进的马厩？我如何没看到？”有人见他们从马厩里出来，立即拦下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