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有仙毫进屋传话:“四娘,四爷请您午膳以后去趟梯云室,说是今早彩月班里送了信来。”一顿午膳吃的心不在焉,虽小厨房里做了常日爱吃的虾脑豆腐,宝璐只用了小半碗饭便放下碗筷漱了口,带着瞻星仙毫两个往梯云室去。
忙又细心看了两眼,宝璐这才发明玉郎蝤颈上有个精美的喉结,赶快赔罪:“小的失礼,实在是郎君过分仙颜,潘安宋玉也不免自惭形秽。”玉郎娇媚一笑:“这有何妨?我最爱听人夸我貌美。”
“本来觉得我四叔与周二郎并列天下第一美女人,现在看来真是井底之蛙,玉郎的风致连他二人也怕不及。”换下女装的玉郎,头戴束发白玉小冠,身着圆领雪段金丝柳叶紫葳大团花长袍,缠枝斑纹朱红腰带,脚登青面白地缎靴,连自认见惯美色的国公府四娘都不住赞叹。玉郎好不对劲,也赞宝璐香包里的信灵香比拜月堂的更清雅好闻,逼的宝璐许下他五种香丸五件香包作为谢礼。车到观涛楼楼下时,二人竟好的像是要义结金兰。
“宝璐畴前过分冷酷,现在只愿做一副热情肠。”
离镇国公五十五岁寿辰不敷旬日时,殿春簃的两个大丫环别离给主子送来了好动静。先是候月禀报四娘的爱贴《重阳贴》在积古斋的估价恰好一千两纹银,又献宝一样呈上一张字据:“四娘,韩家大郎果然去了观涛楼。原是他请京里候府的几个小郎君吃酒,小二引着一桌子纨绔点了好些贵重的酒菜。临了韩大郎的现银公然不敷了,得知国共府亲朋或店里熟客可立下字据,下次来时补齐便可时,痛痛快快的挥手写了这张欠条。”
出了角门一起坐车,不敷两刻钟便到了彩月亭的后门。这是一座三进的宅子,门房一见是唐枫便开了大门迎客入内。宝璐跟着自家四叔熟门熟路走到偏院里一处紫藤花架下,身着一件鸦青色广袖道袍的周二郎正和一女子上演着药圃初遇。这是宝璐第一次见周二郎素颜,竟是朱唇皓齿,俊眉修眼,傲视神飞。中间的女子青丝如云,只被一天青色根丝带系在脑后,腰肢柔嫩,粉面含春。见唐枫出去,二人收了唱腔,墙外的噪音也随即停止。“信里说的是请了你行四的侄女一起来的。”
看着被丫环换好衣裳改了发髻的宝璐,唐枫嘴角难掩愉悦,直抚着宝璐头顶的两个包髻夸奖:“是比我的书童俊了很多,洗砚和你一比就像是煤块堆里捡来的。”
“两位郎君神乎其技,宝璐实在佩服。”我们的四娘本不像自家五mm那般爱看戏的,这会子也不免眼圈微红,半晌只能说出这一句考语。“不瞒二位,我本筹办了千两纹银,可本日一看哪怕黄金万两也是不敷。宝璐闺中女儿,百无一用,可二位倘若开口,必将竭尽尽力。”
人群里有人认出了玉郎:“这位就是上个月刚在彩月亭登台的王玉郎吧,一曲《牡丹亭》,引多少郎君魂牵梦绕。”
玉郎满脸激奋,回身欲走,被六皇子劈面拦住:“一个下九流的伶人贱民,见我们来了,还不下跪?”宝璐几步上前,挡在六皇子和玉郎之间,目光逼视六皇子:“我太祖天子建国初年便废了三六九等,自太宗起,历代皇上皇后坚信佛道,爱民如子。不知六殿下口中的九流贱民是哪朝哪代的说法?伶人又如何,多少真善美由他们口中唱出,教养世人。如果不是父母之恩,你我又何尝比玉郎高贵?以本身的荣幸踩踏别人的庄严岂是君子所为?”宝璐一席话掷地有声,六皇子和宝璐对视的目光不知何时移向了窗外,身子也被四皇子的眼刀打的偏离了楼梯口。宝璐玉郎对视一眼,趁机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