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上数几代还是化外的蛮夷,以中原自居也就是这两代的事,楚君父子完善文明自傲,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那来自文明强国的媳妇儿有甚么深意。
楚世子深深看了新夫人一眼,对鲁国大夫道:“贤大夫多礼了。”嘴角仍然噙着笑,可目光已经冷下来了。
可供围观的部分到此结束,楚世子留下接待来宾宴饮,新夫人则在楚国女官的伴随下先去新房换衣。
董晓悦头上顶着一堆金玉,额前坠着鸽子蛋大的明珠,穿戴迤逦的广袖衣裙,端动手,平视火线,在礼官的导引下款款走入锦庐中。
女间谍仿佛会读心术,小声给她答疑解惑:“楚世子技艺高强,冠绝诸国,唯有娘子可与之一较,托赖娘子了......”
她硬着头皮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公然是他!进入这个梦境那么久,总算看到了一线曙光。
董晓悦到了楚国才晓得世子一次性要娶六个,不由有点担忧这位世子殿下的肾。
藏刀的事是先前打算好的,鲁国人没法把利器带进楚宫,只要动用齐国埋在楚国宫廷中的暗桩。董晓悦的确有力吐槽,他们既然有那么大的本事活着子卧榻下藏刀,为甚么不把他直接捅了?
最后还是董晓悦忍不住开口突破了沉默:“殿下要不要早点睡?”
不一会儿楚世子便绕过屏风来到董晓悦的面前。
“对了,”董晓悦俄然想起件大事,“刚才客人中间有个穿紫衣的,生得甚是俊美,你可知是谁?”
从鲁国带来的侍女按端方在殿门外等待,那带路的楚国女官和几名宫女将她带到一架云母屏风后,面前鲜明是一张足有三米见方的矮床。
女官向佳耦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顿首礼退了出去。
屋子四角的灯一盏一盏地灭了,最后只剩下案头的一双红烛,帷幔的影子重重压下来,本来宽广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明晓得只是个梦,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在如许难堪的氛围下,董晓悦破天荒地害起臊来,几近冲淡了被逼杀人的焦炙。
人群中收回悄悄的赞叹声,金玉其外的董蜜斯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
董晓悦一边悄悄感慨她那便宜老公的壕气,一边东张西望勘察地形。
楚国尚红,楚世子着一身红衣玄裳的九章冕服,衬得更加修眉俊眼,一表人才。固然没有燕王殿下美得那么凌厉,也是非常可圈可点了。
世子身子一僵,很久才道:“孤是要换衣。”
做完这些,她又跪下把丝垫铺在董晓悦身前:“夫人请坐,奴婢替您解发。”
到底是不是呢?董晓悦打量着楚世子的面庞暗自策画,半晌才发觉世人都在看她。
“随便问问。”
“......”
楚国王廷中焚起了椒柏之类的香木,宫殿外的空地上支起了巨大无朋的锦庐,庐中灯火煌煌,来宾齐聚一堂,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一睹鲁姬的风采。
女官让侍女们守在屏风外,亲身替董晓悦脱下号衣,谨慎翼翼地叠好,置于一边的银托盘上。
董晓悦只好从瘠薄的知识储备中搜刮来搜刮去,刮了半天也就那么两三句,明晓得牛头不对马嘴,也只好拼集着用了。
董晓悦不明就里,这是喝醉了要抱抱的意义?
鲁国一行人在楚国宫城东南的一处客馆中休整了三天,董晓悦这个盗窟鲁姬争分夺秒地临时抱佛脚,把楚国昏礼的礼节流程学了个半通不通。
终究到了昏礼之日。
两人对峙着不说话,呼吸却都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