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万民自发相送,对官员来讲,那天然是无上光荣,可于李贤而论,这,实在有害而无益。
一阵火冒三丈的喘气过后,武后俄然沉着了下来。
郑恩泽退下后没多久,就见李贤已稳步走进了寝宫。
高宗斜靠在龙榻上,正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武后扯着闲话。
“陛下不必多虑,贤儿向来贤达,此一去,必可高奏凯歌,不过,辽东确切苦寒,非宜居之地,统统人等,连同贤儿在内,家眷就不必带了。”
“薛爱卿,你说那小牲口如此利落离京,会不会是别有筹算?”
“那好,本宫这就去面圣请旨。”
高宗较着是瞎担忧了,李贤跑都来不及呢,又哪肯留在长安这么个虎狼窝里。
原主真的很得民气,百姓们虽闻言让开了门路,可在挥手告别之际,堕泪相送者当真不在少数。
“诸公若愿随行前去,本宫感激不尽,不肯,本宫也毫不强求。”
申生重耳的典故,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必定是说不得的,不然,只怕就走不脱了。
美意难却,李贤只得接过了酒碗,一气饮尽,末端,将碗底一亮,朗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本宫奉旨东巡,君命如山,不敢违时,这就先行一步了。”
这就好。
“好个奸猾小儿,本宫岂能饶你,来人,传张虔勖马上来此觐见!”
“殿下,您可得早些返来啊。”
没等李贤有所表示,武后俄然从旁打岔道。
嗯?
此时现在,他真的很怕李贤会质疑本身的定夺。
这清楚是要将统统人的家眷全都扣下来当人质。
天赋刚蒙蒙亮,李贤就已在东宫侍卫们的簇拥下,从嘉福门策马而出,绕宫前道而行。
李贤决计等了等,何如,并没能比及高宗的恩旨,只能无法地就此告别而去……
“诸公且静一静,本宫之意已决,坐镇辽东势在必行,此一去,怕是两三年内难以回京。”
“儿臣叩见父皇、母后。”
公然不出李贤之所料,他才刚分开长安城,接到了禀报的武后当场就气愤地拍桌子了。
武后底子不给李贤向高宗开口讨情的机遇,挥手便下了逐客令。
被武后这么一提示,薛元超也模糊发觉到事有蹊跷了,只是并不敢必定。
“殿下,朝堂之事,草民等无能为力,只能以薄酒一碗,恭送殿下远征辽东,祝您马到胜利,早日班师。”
“是,儿臣辞职。”
“万民相送?哼,小牲口就会整这等玄虚!”
“免了。”
“臣情愿。”
“朕准了。”
“我等恭送殿下。”
“多谢父老美意,这酒,本宫喝了。”
欺人太过!
……
高宗心中有鬼,自是不肯在此时与李贤相见,几近是下认识地便呼喝了一嗓子。
只是,待得郑恩泽应诺而退了几步后,他又改了主张:“嗯……,让他出去好了。”
俄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中,却见秉笔寺人郑恩泽谨慎翼翼地从门外走了出去。
“叩见太子殿下。”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前来陛辞。”
见李贤对被赶去辽东一事毫无牢骚,高宗心中的惭愧不免便更浓了几分,在叮咛时,脸上尽是舐犊的体贴。
何如,民意大如天,此时现在,哪怕心中有些烦乱,可李贤还是不得不赶快翻身上马,疾步抢上了前去。
“谢父皇隆恩。”
元月二十八日,卯时末牌。
这话,没人敢接,不管是在一旁筹办笔墨服侍的上官婉儿,还是前来恭听训示的薛元超,此时现在,都只能战战兢兢地低头保持着沉默。
顷刻间,火线不知多少的百姓也都跟着山呼海啸开了,声音虽不算整齐,可内里所包含的豪情无疑是朴拙而又炽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