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自知刚才一时不察,落了下风,抿了抿唇,退到一边,悄悄打量一身风尘疲敝的赵昔。
赵昔笑了,指节曲起小扣了一下她的额头:“谁是谁的童养媳?”
马老迈还未说话,小厮先道:“先生身材不好?我叫婆子再沏碗茶来。”
那被唤作七宝的少年转向门内右边道:“二位这边走。”
马老迈看看赵昔,担忧道:“赵大夫,赶了三四个时候的路,你这身材还受得住么?”
赵昔和马老迈被他带到偏厅里,七宝又道:“老爷还在会客,不时便来,二位稍等。”说完回身向屋后,几个老婆子烧水泡茶,七宝拿一个托盘端了两盏,走上厅来,“天儿热,两位喝杯茶解解燥。”
且不说阿云这边如何悲伤,却说赵昔和马家老迈穿过崎岖的山路,走上了比来的一条官道,赶在中午之前到了淞县城。
赵昔伸出骨节清楚的手,在她头顶摸了摸道:“如何了?”
女孩和他厮缠了一会儿,见他果然没有窜改主张的意向,撅着嘴巴喊了一句:“我再也不睬你了!”迈着短腿从屋里跑了出去。
阿云撇撇嘴,扭头往屋里走,她母亲道:“你往哪去?”畴昔扳过她身子一看,圆滚滚的面庞上两行泪珠,哭笑不得道:“小索债鬼,大夫出山给人看病罢了,又不是不返来。”
赵昔低头和她仰着的眼睛对视:“不会,我如何会不返来呢,我还要看你出嫁的。”
马老迈照着赵昔先前的叮嘱道:“那边那位是赵大夫,是来替你家大蜜斯看病的。”
“你安知他不返来?”她母亲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拿衣袖给她擦眼泪,“赵大夫和我们不一样,你说得也没错。”
赵昔赞叹道:“好工夫。”
阿云自发得她捡返来就是她的,整天缠着赵昔,不肯喊哥哥,“昔昔”“小昔”“阿昔”地乱叫,马家老迈斥她,她就哭,倒是赵昔摸着她的脑袋道:“小云女人说的,也有事理。”
母亲道:“赵大夫一早和你哥哥出山去了,还等这会子呢。”
只见这小厮手腕一翻,旁人面前一花,那茶碗已好好地落在他手中,半点茶水都未曾漏出。
齐大官人是本地驰名乡绅,齐家更是镇上大户,马家老迈牵着青骡问了两个行人,走到齐府地点的一条街上。赵昔在大门外树荫里站定,马老迈系好骡子,上去握着铜兽门环拍了两下。
还是马老迈脑筋转得快,搜了搜伤者身上,搜出来一个小瓶,也不管是甚么,一骨碌全给人喂了下去,放在草屋里躺了两天,竟然醒来了。
门房这才把视野转向树下的赵昔,见他也是一身粗布衣裳,浑身风尘,当即不屑道:“你当我家官人和你这乡间人普通见地?此人本身都是一副痨病鬼模样,还救别人。我家大蜜斯的病,那是连并州宁大夫都治不好的恶疾,你们这些乡野郎中,要骗财帛,往别处去。”说着就要关门。
赵昔拿起尚带着新奇泥土的药草,放在鼻端嗅了嗅,渐渐地把它放在几个小竹篓之一里。
赵昔听到这一句,便明白他要的是甚么了,像齐府这等大户人家,门房向来是非常赚利的差事,因为外人拜访府中仆人,总要颠末门房通传,送的礼品也要颠末门房的手,以是来拜访的总不免多拿些钱物,才使唤得动这些人。
赵昔笑道:“无妨。喝了这里的茶,感觉好些。”
赵昔点点头道:“劳小哥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