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胜了吗?很好。”
至于这一名,年纪最轻的云疏影……
数千盏灯火在远近的宫室当中悄悄同亮,光影幢幢,晖映宫廷。
乌云翻卷如墨,遮没北地硝烟未散的天空。
破败的古长城向天涯延长,夜晚的风吹过,带着雪后初霁的寒意。
主将的营帐以外,数十名军士肃立于此,垂首耸峙,身如铁石,纹丝不动。
云疏影悄悄对他们点了点头,他们看向她的眼中,是毫不粉饰的崇拜与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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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磬缓缓敲起,顷刻之间,花爆炊火连续燃放,映着月影灯光,只似银河星渚,又如五彩花球,一时之间,或散舞如星,或聚花成锦,那一缕歌声跟着烟花也飘荡不定。这缤纷高低,五色迷离,仿佛都在为乱世承平而祝祷。
她一身玄色劲装,脸上是一面纯黑的软皮面具,挑绣了狰狞的银色长蛟,配上凌厉的黑眸灼灼,看上去有慑人的可骇。她背负了一只小小的鹿皮银绣箭袋,腰间一条流光溢彩的银色软剑,在半夜的浓黑与疆场的肃杀当中,更加矫捷而敏捷。
连连得胜的军报,已让他略显薄弱的胸膛里热血澎湃,他仿佛听到了雄浑有力的北国长歌,和疆场之上奋力殛毙的血腥嘶吼。
遥遥回顾,仿佛天下,尽握她手。
申东成脾气刻毒坚固,但是他的兵法和阵法获得济南王传授,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支济南王旧部当中,博得了世人至心的佩服。
容舒玄浅笑着,抚过婕妤额间一缕微乱的发丝,悄悄别到她耳后,又悄悄牵过她的手,两人一同迈出大殿。
小合子已经恭敬有加的迎了上来:“皇上,时候已到,是否要敲钟了?”
容舒玄微微一笑,眸子璨如繁星:“当然。”
他身后,渐渐立起一个面貌鲜艳的红衣女子。厚重不失高雅的桃红色淡金丝线牡丹繁华纹锦袍遮不住有身八个月的腰身,她柔声问道:“但是哥哥又打了败仗?”
重重帘幕以后,年青帝王目光灼灼,再将带了硝烟味道的军报细细品读一番,回身,将一支粗大的羊毫蘸了浓浓的朱砂,在身后的舆图上重重一点。
脸颊已经燃起了层层的红晕,她盈盈笑道:“臣妾谢皇上隆恩,也代靖儿谢过父皇了——不过,除夕之宴即将开端,皇上为等本日的谍报还未换衣,臣妾奉侍皇上换衣,一同赴宴可好?”
却只见一个肥大的身影,端了一只捧盒,渐渐自膳房行来。
她在这沉寂的北地雪夜中,悄无声气的行走。
大周天下,尽归我手!
吟兴未阑,清漏已晚。重闱悬待,未可久留。
他带着婕妤,顺着天街,一起徐行行来,果见是城阙九重,歌乐万户。此时虽在深夜,倒是光亮胜昼,丝竹不断。
耳边,又响起了代太后的谆谆教诲:“白衣女孩?罢了,哀家查过,皇上十岁的时候的确偷偷跑出过皇宫,至于遇见了甚么人,完整不成知……不过他既然觉得你是贰心心念念的白衣女孩,那你就干脆顺水推舟,仰仗他当年的稚嫩心肠和现在的和顺体贴,仍然能够占有第一宠妃的位置……比及你哥哥打了败仗返来,再产下皇子,丫头,你的前程不成限量啊……”
路过的巡查兵士们,无一例外的躬身施礼:“云将军!”
嫣红的一点,绽放在明黄的绢图,如同夜风吼怒的冬夜里,凌寒绽放的腊梅一朵。
但是连日瑞雪纷飞,也反对不住千里飞马铁蹄,一起南来,将北国烽火火漆,急报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