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舍法已行多年,州县黉舍都要分出上、内、外三舍,再以每舍分斋讲授。华阳县学三舍并于一斋,确切奇特。
赵梓终究开口了:“三舍并于一斋?”
“此时也没有外人,就唤我……赵五丈吧,前些日子才与你爹叙了师门之谊。真没想到,先生黜蜀,竟不忘授业,我洛学在蜀中也已开枝散叶,足证洛学正在民气啊。”
就听得一脸奸商气的直学扯着嗓子喊道:“把桌凳扛还给各家铺子!谁落下了这月私试就降谁的学等!”
顾传授的汇报又转向县学的财产,本来县学经费由两顷学田和出租门面支撑,这琅琅诵书声里夹着熙熙攘攘的街巷喧哗,正来自县学隔壁租出去的商店。
县学离县衙不远,倚金水河而立,看着这败落远胜县衙,竟不比海棠渡荒庙好多少的院落,王冲很有些惊奇。
“那不是又傻了?”
【1:在宋朝,庠生泛指在州县学就读的门生,但在黉舍里又专指享用补助的门生。到了明时,府县黉舍以“廪膳”定额补助门生,享用这些报酬的就被称为廪生,算是宋朝庠生的生长。】
“过目不忘的神童王二郎!?”
顾传授等学官喜不自禁,伸谢连连,接着赵梓话题转到王冲:“此子姓王名冲,尔等该已耳熟能详,本日起他也入县学。”
“可算走了……”
被顾传授领着进了正嘎吱喀喇搬动桌凳的课堂,面对三十来号年纪从三四十岁到十七八岁不等的门生,王冲就着顾传授的先容作了个环揖,归正大师都是蒙事,意义意义就好。
赵梓对劲地点点头,回身负手,面庞肃正,再非王冲的师长,而是一名正路出身,寄禄宣教郎的从八品大宋京官。
跨过廊亭相倚的万里桥,掩蔽万里桥门的瓮城横亘面前,王冲却没感遭到半分宏伟之气。两丈六尺高的墙面爬满青苔藤蔓,顶端是姹紫嫣红的斑斓彩线,摆布延长,勾画出成都罗城的形貌。
偏厅里,王冲向穿戴一身常服的赵梓作揖。
“你才傻了,人家不但好了,又成了孝子。为了救爹,连王相公家牌坊都烧了。”
看来那旬日一视学的端方也就是纸面文章,这是赵梓第一次视学。添差传授顾丰絮干脆叨地先容着县学的环境,用词虽分歧,意义却让王冲倍觉熟谙。“经费不敷”、“不受正视”、“展开事情很困难”,“在有限的资本下已经竭尽尽力”等等……
“王冲!?不是傻了么?”
华阳但是过万户的望县,生员如何会这么少呢?
“小子谢过明公提携……”
还能如何办?他叫王守正,守住精确的位置。他只是门生,只要学业有成,挣到赵知县的荐举就好。这潭浑水,与他何干?再说这报酬……还真的不错。
决计用力的琅琅读书声入耳,王冲打量四周固然破败,却打扫得划一干净的环境,心说面子工程就是中国人自古以来的传统啊。
未几时来到华阳县衙,与城中民舍楼肆比拟,县衙败落很多。王冲到侧门递上写有“华阳南湾门生王冲守正拜”的门状,门子态度虽冷,却没伸手要钱。接了门状,利落地出来通报了,看来是被赵梓严训过。
谢过了“驴的徒弟”,身上也少了一百文大钱的负累,王冲一身清爽地进了成都府城,然后就被摩肩接踵的人浪淹没。
“是啊,早晓得就让小厮来坐这一趟……”
直到赵梓拜别,王冲还是被学官围着,个个嘴里啧啧有声,重新到脚品个不断。此时王冲才明白为何赵梓说是将他当作一尊罗汉,县学正需求他这类名声在外的门生撑场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