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网！快收网！"老渔头的嘶吼淹没在突然响起的雷声中。阿海瞥见六十丈外的海面俄然隆起玄色山丘，那不是暗礁，而是某种活物在缓慢上浮。当他看清那对碧玉般的巨目时，整艘舢板已被滔天巨浪掀至半空。
咸湿的海风卷着龙涎香的余韵，阿海攥紧船帆的麻绳，指甲缝里排泄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这是他在海上度过的第十七个惊蛰，却从未见过如此诡谲的天象——墨色云层如同被无形巨手撕扯，竟在半夜时分裂开血红色的裂缝。
黑帆首级的斩龙刀劈开浪墙时，七十二艘渔船俄然结成上古阵法。渔民们割破手掌，将世代传承的保护之血洒入怒涛。敖渊的龙吟震碎十八艘黑帆船，褪去的鲸身现出盘龙真形，却始终将龙首垂向阿谁曾被他托起的少年。
十年后的惊蛰夜，阿海在祠堂擦拭那枚龙鳞状的青玉时，窗外俄然传来螺号急响。十八艘黑帆船趁着大潮压境，船首镶嵌的玄铁撞角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他晓得这些不是浅显海盗——三个月前州府贴出的赏格布告上，写着"鲸灵珠，代价万金"。
"当年他为你挡下龙吸水，本日该我们还债了。"老渔头将匕首塞进阿海手中，浑浊的眼里燃起奇特的光。七十二位渔民敲响镇海铜锣，陈腐的潮汐歌穿透暴雨，与巨鲸的悲鸣交叉成撼动六合的战曲。
敖渊的尾部被玄铁锁链洞穿时，海面下俄然出现星芒般的幽蓝光点。数万只发光水母从深渊浮起，触须缠绕着黑帆船底——这是南海生灵在保护它们的王。阿海潜入赤色海水，瞥见敖渊破裂的鳍肢仍保持着托举的姿式，十年前阿谁雨夜的月光仿佛穿透时空，与现在龙血中的金芒融会。
当第一缕晨光照亮龙角，敖渊的躯体开端透明化。阿海跃入正在消逝的龙影，发明那枚青玉正嵌在龙心位置，接收着朝阳的光彩。"千年之期未满..."龙吟带着笑意，"但见热诚，天规何惧？"最后一片龙鳞化作细雨落入渔村，每滴雨水都映着游龙纹章。
祠堂外的浪涛俄然变得暴烈，阿海怀中的青玉突然发烫。当年救他的巨鲸在月光下浮出海面，本来银灰色的背脊充满狰狞伤口，暗金色血液将周遭十里的海水染成虎魄色。黑帆船上飞出的玄铁链钩扯开夜雾，带着符咒的寒光没入巨鲸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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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支破灵箭贯穿敖渊的左目时，阿海跃入了沸腾的血海。青玉触碰到鲸血的顷刻，他瞥见千年之前的画面：银甲龙子为救沉船百姓，私行掀起逆潮被贬尘寰。现在敖渊破裂的右鳍正艰巨地护着渔村的方向，龙珠在他体内收回靠近破裂的脆响。
拂晓拂晓时分，褪鳞的银龙在霞光中缓缓沉入海眼。阿海跪在另有龙温的礁石上，发明掌心的青玉已化作鳞片形状的胎记。今后每逢月圆之夜，出海返来的渔民都会瞥见月光在海面铺就银路，破坏的鱼网总会自行修补无缺——这是敖渊用另一种体例，持续保护着这片他深爱的海疆。
"接着！"老渔头将家传的鲸哨抛入怒涛。当苦楚的哨音穿透波浪，敖渊额间的龙纹俄然绽放青光，被斩断的龙须竟化作翡翠锁链，将黑帆首级的斩龙刀绞成碎片。七十二渔民齐声高唱《安海谣》，歌声哄动海底沉沙，在风暴眼中筑起保护结界。
敖渊现出真身时，天涯垂落七道彩虹。褪去的鲸皮化作银色鳞甲，龙爪触及之处，被血染红的海水重新变得澄彻。黑帆船在龙威平分崩离析，首级坠海前猖獗嘶吼："不过是个堕神！"银龙的金目却只凝睇着渔村方向，龙尾轻扫间，百年珊瑚礁拔地而起，为渔民筑起永久防波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