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的小瓷瓶儿有些颤抖,九明丽小手重抚了上去,笑微微隧道:“随便挑具皮郛罢了?噫,阿印,你未免太小瞧了我。那具最好的身子骨儿,只能是你的。”
“入墓呗。”九明丽斜瞄了他一眼,指尖轻拈了个诀,丢上那“无字碑”中心。
白狸捂着屁股眼儿,明白身子忽上忽下地乱跳。他好不轻易从里头拔出一朵尸月花的花茎,嘴里混乱哀嚎:“惨啊,惨得不能再惨啊……喂……”
漫山遍野的尸月花竞相摇摆,收回越来越大的锋利吼声。那声音似一把把尖刀,刺入躯干,刺入大脑,刺入心窝子。
“唉?”白狸瞅那花儿发怔,似有些游移。
庙门口扼守森严,可山上却空无一人,莫非天子们这般放心,不怕那盗墓贼胆儿大得包了天,偷挖几个盗洞过来?
稍稍一捏,它便捏爆了,血肉淌了满手,腥味儿随风泛动,耐久不散。这时,尸月花们在腥味环绕的轻风中颤了颤小花茎子,倏忽间枯萎干瘪,化成了飞灰。
“梅神大人,您来瞧此处。”白狸轻喊了一声,手里指着一株新月形叶子的植被来。
细细瞧去,噫,那收回莹白光芒的竟是一颗颗蚕豆大小的夜明珠!想来岐国的天子们实在很会享用,晓得死了也给自个儿弄个安乐窝,生生世世纳福去也。
“慢着!”白狸俄然拦着道,“这尸月花很不平常,怕是……”
“走罢!”九明丽笑道。
每隔一箭之地,便有一座陵碑竖着,从建国的文帝风砌,到乱世培养者武帝风荡,再到因了骄奢淫逸被拉下皇位的庸帝风欢……总计二十九位天子。好似筹办将岐国统统帝王的尸骨都挤在这一座山头上,也不怕挤得慌。
白狸捂着腚,颤悠悠地蹲下身来,瞧那些枯萎了的尸月花,只见花根处堆了好些白花花的人骨头,另有些铲子、绳索之类的盗墓器具。看来,不是没有胆儿肥的来盗,只不过敢来的,都成了这些小花儿的肥料。
怪道这山上半个保卫也无,因这座山,早已被某种刁悍至极的咒术,变成了一个庞大的保卫。噫,看来,这岐国皇室是得了不得了的助力,连她也瞧不出,这咒术究竟源自何人,又如何破解。要从这座皇陵中盗出一具骨躯来,给阿印复活,怕是比预猜中困难很多呵。
尸月花性喜食人,是以,单狐山那位至尊老迈山神——单狐禾——设咒困居此花于单狐山的山坳子里,防它残害性命。单狐禾法力高强,万般不会这般等闲地放了尸月花出来,更不会答应移植栽种或剥取种子播种。它们怎会呈现在皇陵四周?且白日里压根儿没露半分行迹?
“了不得的咒术……当真风趣儿……”九明丽拧着脑门子,吃痛地咽了一口涌到背面的腥甜,嘴角倒是笑盈盈的。拳头收回,五指**入石碑,掌心立马贴上了一个暖乎乎、软乎乎又湿乎乎的东西,它在她掌心一跳一跳,似极了心脏的跃动。
凤眸儿亮晶晶地盯住“无字碑”,九明丽舔了舔指尖,俄然一拳砸中了石碑中心!那石碑因这刁悍的力道,被击得碎出很多乌黑的裂纹,有黏腻的汁液从裂纹中缓缓溢出,流淌而下。
九明丽瞧了一眼被他撞得通红的手掌心,吃痛地甩了甩手:“痛?痛便对了!一朵尸月花算不得甚么,这漫山遍野的尸月花,加上不得了的咒术,便成了个大坟场子,让你有命来,无命归。”
若你觉得这花儿只标致便完了,那未免单蠢过分,越是标致的物什,越是凶悍得要性命,比方九明丽,比方面前这朵朵小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