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虽说听着像是病人,却更像已长年耐久,并非一朝一夕。
可恰好,何如浅雨清风妒,一落天涯永相别。
他个子不高,在浩繁人高马大的公子中显得非常娇小。
如暗谷,如深渊。
一阵轻风拂过,纷繁花瓣就那样悄悄落在了那红色的纱衣和如墨的青丝上,恍然若神仙。
“古有娇女嗅青梅,今有衡止嗅折桃。鄙人能于如此美景当中,行此风雅仙韵之事,也算是不负此行了。”
自家哥哥……何时收过别人赠的东西?奇珍奇宝都不看一眼,本日如何恰好收下了这桃枝,还放进了袖子里?
“本日有幸吹了连城哥哥的绝引箫,小女子无觉得报,便将这枝青梅赠与连城哥哥吧。”
世人闻此言,立马活泼了起来,仿佛是想好好减缓一下方才有些冷的氛围。
他的手很细致,不似其他男人的手掌普通刻薄粗糙,而是白净,纤瘦的。
在打仗到连城目光的一霎,衡止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涌出了,但他哑忍的很好,只是一个稍长的呼吸,一个微久的眨眼之间,便规复了安静。
“咔”的一声,断枝已然在衡止手中了。他将那花枝举到鼻尖处,闭上眼悄悄嗅了一下。只是很短的间隔,闭上眼的时候乃至不过斯须罢了,世人连行动都还未看清,他便仍然将花枝放了下来,两手合端着。
莫非,他受过伤?脖子上留下了甚么疤痕?
“我就说嘛,北宫你说话也不经思虑。”
“连城兄?”衡止唤他。
一个不输气场,一个谦逊谦逊。董域迁感觉有些自讨败兴,便闭了口不再说话。
“衡公子莫不是也出入风月场合吧?”北宫楠翻开那一把精美贵重的折扇,伴着口鼻中轻浮的笑声,“实在大师都是男人,也没甚么好遮讳饰掩的。”
他的嗓音清冷降落,如净水滴入砚台般,仿佛能将统统都缓缓吸进深渊。
他们辛辛苦苦磕磕绊绊好不轻易背下来的词儿啊,那么多孙子孔子老子孟子的还没能显摆啊!
他闭了眼,手指仿佛是在微颤。
“本来是受了风寒,可不是一遇风就会咳嗽!”
最后一曲终时,衡止是以一个降落的颤音扫尾的。
连城望他一眼,伸手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不知为何,本日这杯酒仿佛要在他的喉中灼烧开来,烧的他胸腔翻涌,烧的他眼底潮湿。他冷静闭了眼,将心底奔涌而出的感情稳稳的压了归去。
畴昔了是畴昔了,却还是叮咛了左丞相务必于三个月以内再寻一机会,又招了工部尚书商讨于桃园当复兴建宫殿阁楼之事。
一落天涯永相别。
不料衡止却转了身,让他扑了个空。
厥后的戏,便是酒盘漂流,停者赋诗的老套路。
厥后下了雨,桃花宴便在这衡止赠花处草草结束了。
在世人看来,他只是闭了眼在细嗅花香。
“想来衡止公子本日还未吟诗呢,不如就让他来赋诗一首,同连城公子一决高低。”见世人生了些兴趣,又道,“输者……便回顾嗅一枝折桃,如何?”
一落天涯,永相别。
不是“指如削葱根”那般的白嫩讨喜,而是……纤长却也有些力道的,指尖还能模糊看出薄薄的茧来,约莫是练琴时磨下的。
曾经,他也是如许,将那枝青梅谨慎翼翼的藏进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