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聃等回军,见郑庄公曰:“臣已射王肩,周王胆落,正待追逐,活捉那厮。何故鸣金?”庄公曰:“本为天子不明,将德为怨,本日应敌,万非得已。赖诸卿之力,社稷无陨足矣,何敢多求!依你说取回天子,如何发落?即射王亦不成也。万一重伤陨命,寡人有弑君之名矣!”祭足曰:“主公之言是也。今吾国兵威已立,料周王必当害怕。宜遣使问安,稍与殷勤,使知射肩,非出主公之意。”庄公曰:“此行非仲不成。”命备牛十二头,羊百只,粟刍之物共百余车,连夜到周王营内。祭足叩首再三,口称“极刑臣寤生,不忍社稷之陨,勒兵侵占。不料军中不戒,有犯王躬。寤生不堪战兢觳觫之至!谨遣陪臣足,待罪辕门,敬问无恙。不腆敝赋,聊充犒军之用。惟天王怜而赦之!”桓王沉默,自有惭色。虢公林父从旁代答曰:“寤生既知其罪,当从宽宥,来使便可谢恩。”祭足再拜顿首而出,遍历各营,俱问:“安否?”史官有诗叹云:
桃有英,烨烨其灵。今兹不折,讵无来春?丁宁兮复丁宁!
却说蔡侯因遣兵从周伐郑,军中密查得陈国篡乱,民气不平公子佗,因而引兵袭陈。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几次明月夜,飞梦到郎边。
向来男女慎嫌微,兄妹如何不断绝?只为临歧言保重,致令他日玷中闱。
话说齐僖公生有二女,皆绝色也。长女嫁于卫,即卫宣姜,另有剖明在后。单说次女文姜,生得秋水为神,芙蓉如面,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真乃绝世才子,古今国色。兼且通今博古,出口成文,是以号为文姜。世子诸儿,原是个酒色之徒,与文姜虽为兄妹,各自一母。诸儿善于文姜只二岁,自小在宫中同业同坐,戏耍玩皮。及文姜渐已长成,出落得如花似玉,诸儿已通情窦,见文姜如此才貌,何况行动轻浮,每有调戏之意。那文姜妖淫成性,又是个不顾礼义的人,说话戏谑,时及闾巷秽亵,全不避讳。诸儿生得长身伟干,粉面朱唇,天生的美女人,与文姜倒是一对品德。可惜产于一家,分为兄妹,不得共同成双。现在聚于一处,男女无别,遂至并肩联袂,无所不至。只因碍着摆布宫人,单少得同衾贴肉了。也是齐侯佳耦宠嬖后代,不预为防备,乃至后代成禽兽之行,厥后诸儿身弑国危,祸皆由此。
明珠弹雀古来讥,岂有天王自出车?传檄四方兼贬爵,郑人宁不惧王威!
二八深闺不解羞,一桩情事锁眉头。鸾凰不入情丝网,野鸟家鸡老是愁。
春草醉春烟,深闺人独眠。
桓王兵败归周,不堪其忿。便欲传檄四方,共声郑寤生无王之罪。虢公林父谏曰:“王轻举丧功,若传檄四方,是自彰其败也。诸侯自陈、卫、蔡三国而外,莫非郑党。征兵不至,徒为郑笑。且郑已遣祭足犒军赔罪,可借此赦免,开郑改过之路。”桓王沉默。自此更不言郑事。
话分两端。再说周桓王自闻郑伯假命伐宋,心中大怒。竟使虢公林父独秉朝政,不消郑伯。郑庄公闻知此信,心怨桓王,连续五年不朝。桓王曰:“郑寤生无礼甚矣!若不讨之,人将效尤。朕当亲帅六军,往声其罪。”虢公林父谏口:“郑有累世卿士之劳,本日夺其政柄,是以不朝。且宜下诏征之,不必自往,以亵天威。”桓王忿然作色曰:“寤生欺朕,非止一次。朕与寤生誓不两立!”乃召蔡、卫、陈三国,一同发兵伐郑。是时陈侯鲍方薨,其弟公子佗字伍父,弑太子免而自主,谥鲍为桓公。国人不平,纷繁逃散。周使征兵,公子佗初即位,不敢违王之命。只得纠集车徒,遣大夫伯爰诸统领,望郑国进发。蔡卫各遣兵从征。桓王使虢公林父将右军,以蔡卫之兵属之;使周公黑肩将左军,陈兵属之;王自统大兵为中军,摆布策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