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伍员屯兵于随国之南鄙,令人致书于随侯,书中约莫言:“周之子孙,在汉川者,被楚吞噬殆尽。明天祐吴国,问罪于楚君。若出楚珍,与吴为好,汉阳之田,尽归于君,寡君与君世为兄弟,同事周室。”随侯看毕,集群臣计议。楚臣子朝,面孔与昭王类似,言于随侯曰:“事急矣!我伪为王而以我出献,王乃可免也。”随侯使太史卜其休咎,太史献繇曰:
子故平王之臣,北面事之,今乃僇辱其尸,虽云报仇,不已甚乎?物极必反,子宜速归。不然,胥当践“复楚”之约!
平必陂,往必复。故勿弃,新勿欲。西邻为虎,东邻为肉。
芦中人!芦中人!腰间宝剑七星文,不记渡江时,麦饭鲍鱼羹?
却说夫概自恃有破楚之首功,因沂水一败,吴王遂使协守郢都,心中郁郁不乐。及闻吴王与秦相持不决,俄然心动,想道:“吴国之制,兄终弟及,我应嗣位。今王立子波为太子,我不得立矣!乘此大兵出征,海内空虚,擅自返国,称王夺位,岂不堪于久后相争乎?”乃引本部军马,偷出郢都东门,渡汉而归。诈称:“阖闾兵败于秦,不知所往,我当次立。”遂自称吴王,使其子扶臧悉众据淮水,以遏吴王之归路。吴世子波,与专毅闻变,登城守御,不纳夫概。夫概乃遣使由三江通越,说其进兵,夹攻吴国,事成割五城为谢。
军士拘之,来见伍员。其人歌“芦中人”仍旧。员下席惊问曰:“足下是何人?”举桡而对曰:“将军不见吾手中所操乎?吾乃鄂渚渔丈人之子也。”员恻然曰:“汝父因吾而死,正思报恩,恨无其路。本日幸得相遇,汝歌而见我,意何所须?”对曰:“别无所须也。郑国惧将军兵威,令于国中:‘有能退吴军者,与之分国而治。’臣念先人与将军有匆急之遇,今欲从将军乞赦郑国。”员乃仰天叹曰:“嗟乎!员得有本日,皆渔丈人所赐,上天苍苍,岂敢忘也!”本日命令得救而去。渔丈人之子回报郑伯。郑伯大喜,乃以百里之地封之,国人称之曰“渔大夫”。至今溱洧之间,有丈人村,即所封地也。髯翁有诗云:
包胥顿首称谢,然后始进壶飧。秦哀公命大将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乘,从包胥救楚。包胥曰:“吾君在随望救,不啻如大旱之望雨。胥抢先往一程,报知寡君,元帅从商谷而东,五日可至襄阳,折而南,即荆门。而胥以楚之余众,自石梁山南来,计不出仲春,亦可相会。吴恃其胜,必不为备,军士在外,日久思归,若破其一军,天然崩溃。”子蒲曰:“吾未知途径,必须楚兵为导,大夫不成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