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世子丹不堪其愤,悉众迎战于易水之西。燕兵大败,夏扶宋意皆战死。丹奔蓟城,鞠武被杀,王翦合兵围之,十月城破。燕王喜谓太子丹曰:“本日破国亡家,尽因为汝!”丹对曰:“韩赵之灭,岂亦丹罪耶?今城中精兵,另有二万,辽东负山阻河,犹足恪守,父王宜速往!”燕王喜不得已,登车开东门而出。太子丹尽驱其精兵,亲身断后,护送燕王东行,退保辽东,都平壤。王翦攻陷蓟城,得胜于咸阳。王翦积劳成病,一面上表告老。秦王曰:“太子丹之仇,寡人不能忘,然王翦诚老矣。”使将军李信代领其众,以追燕王父子。召王翦归,赐赉甚厚。翦谢病,老于频阳。燕王闻李信兵至,遣使求救于代王嘉。嘉乃报燕王书,略曰:
临行,秦王亲至坝上设饯。王翦引卮,为秦王寿曰:“大王饮此,臣有所请。”秦王一饮而尽,问曰:“将军何言?”王翦出一简于袖中,所开写咸阳美田宅数处,求秦王:“批给臣家。”秦王曰:“将军若胜利而回,寡人方与将军共繁华,何忧于贫?”王翦曰:“臣老矣,大王虽以封侯劳臣,比方风中之烛,灿烂几时?不如及臣目中,多给美田宅,为子孙业,世世受大王之恩耳。”秦王大笑,许之。既至函谷关,复遣使者求园池数处。蒙武曰:“老将军之请乞,不太多乎?”王翦告密曰:“秦王性强厉而多疑,今以精甲六十万畀我,是空国而托我也。我多请田宅园池,为子孙业,以是安秦王之心耳。”蒙武曰:“老将军高见,吾所不及。”不知王翦伐楚如何,且看下回分化。
毕公之苗,因国为姓,胤裔繁昌,世戴忠正。文始建侯,武益强大;惠王好战,大梁不竞。信陵养士,神情稍振。景湣式微,再传而陨。
闻说奇谋喜欲狂,幽魂先已赴咸阳。荆卿若遂屠龙计,不枉将军剑下亡。
左席击悲筑,右席唱大声。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燕王喜踌躇未忍,太子丹惧诛,乃与其来宾,自匿于桃花岛。李信屯兵首山,令人持书数太子丹之罪。燕王喜大惧,佯召太子丹计事,以酒灌醉,缢杀之,然后断其首。燕王喜哭之恸。时夏蒲月,俄然天降大雪,高山深二尺五寸,寒凛如隆冬,人谓太子丹怨气而至也。燕王将太子丹之首,函送李信军中,为书赔罪。李信驰奏秦王,且言:“蒲月大雪,甲士苦寒多病,求暂许班师。”秦王谋于尉缭,尉缭奏曰:“燕栖于辽,赵栖于代,譬之游魂,不久自散。本日之计,宜先下魏,次及荆楚,二国既定,燕代可不劳而下。”秦王曰:“善。”乃诏李信出兵返国。再命王贲为大将,引军十万,出函谷关攻魏。
时秦王政二十二年龄也。是年,秦王用尉缭之策,复谋伐楚,问于李信曰:“将军度伐楚之役,用多少人而足?”李信对曰:“不过用二十万人。”复召老将王翦问之。翦对曰:“信以二十万人攻楚,必败。以臣鄙意,非六十万人不成。”秦王私念曰:“白叟固宜怯,不如李将军壮勇。”遂罢王翦不消。命李信为大将,蒙武副之,率兵二十万伐楚。李信攻平舆,蒙武攻寝丘。信幼年勇猛,一鼓攻陷平舆城,因而引兵而西,攻陷申城,遣人持书,约蒙武会于城父,欲合兵以捣邾城。
话说荆轲常日,常与人论剑术,少所答应,惟心折榆次人盖聂,自发得不及,与之深结为友。至是,轲受燕太子丹厚恩,欲西入秦劫秦王,令人访求盖聂,欲聘请至燕,与之商讨。因盖聂游踪不决,一时不能够来到。太子丹知荆轲是个豪杰,旦暮敬事,不敢催促。忽边人报导:“秦王遣大将王翦,北略地至燕南界。代王嘉遣使相约,一同出兵,共守上谷以拒秦。”太子丹大惧,言于荆轲曰:“秦兵旦暮渡易水,足下虽欲为燕计,岂有及哉?”荆轲曰:“臣思之熟矣!此行倘无以取信于秦王,未可得近也。夫樊将军获咎于秦,秦王购其首,黄金千斤,封邑万家。而督亢膏腴之地,秦人所欲。诚得樊将军之首,与督亢之舆图,奉献秦王,彼必喜而见臣,臣乃得有以报世子。”丹曰:“樊将军贫困来归,何忍杀之?若督亢舆图,所不敢惜!”荆轲知太子丹不忍,乃偏见樊於期曰:“将军得祸于秦,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殁,今闻购将军之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军将何故雪其恨乎?”樊於期仰天慨气,流涕而言曰:“某每一念及秦政,痛彻心髓!愿与之俱死,恨未有其地耳。”荆轲曰:“今有一言,能够解燕国之患,报将军之仇者,将军肯听之乎?”於期亟问曰:“计将安出?”荆轲迟疑不语。於期曰:“荆卿何故不言?”轲曰:“计诚有之,但难于出口。”於期曰:“苟报秦仇,虽粉骨碎身,某所不恤,又何出口之难乎?”荆轲曰:“某之愚计,欲前刺秦王,而恐其不得近也。诚得将军之首,以献于秦,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斫其胸,则将军之仇报,而燕亦得免于灭亡之患矣。将军觉得何如?”樊於期卸衣偏袒,奋臂顿足,大喊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而恨其无策者也,今乃得闻明教。”即拔佩剑刎其喉,喉绝而颈未断,荆轲复以剑断之。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