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及陈家,章放神采再丢脸,也没再骂下去了,只是他不骂却有人忍不住。章敞在门外已经听了一会儿,此时再也没法听下去,闯了出去,痛斥女儿:“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你二伯父美意劝止你,你却一再顶撞,我们家的女儿,几时变得这般没有家教?!”
明鸾呆了一呆,才想起问话:“你如何在这里?!”
明鸾咬着唇没有回声,章敞见状更火了:“死丫头,还不认错?!都是打哪儿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是谁教的你?!别觉得帮着家里办理柴,种些菜,能挣几个钱,就敢对长辈们指手划脚了!你挣的钱再多,也是章家的女儿,要敬我这个父亲!想当家作主?你还差得远呢!”
明鸾却只感觉满心委曲,扭头便往外走,在门外劈面撞上了陈氏,对方神采一片惨白,面带错愕地站在那边,颤着声音劝:“鸾儿,去跟你父亲赔罪・・・・・・快去・・・・・・”明鸾心头火一下就冒起来了,磨磨牙,甚么都懒得跟她说了,绕过她就直接往大门外走。
她嚅嚅隧道:“至于么?他们也没干甚么好事,随便拨块处所给他们安设下来就行了,知州衙门早有现成的办法,为甚么必然要赶尽扑灭?”
两个农妇看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
明鸾颠末一番宣泄,肝火已经消去很多,想想这时候毫不能回家,不然必定没有好果子吃。德庆城虽有茂升元的分号,却离得太远了,只能上山去寻落脚之处。她的私房钱大部分都藏在崔柏泉的小屋里,再问他借两件衣裳,便不愁无衣换洗。而客岁军汉大叔又在西山坡的林子里搭了一间小板屋,是预备夏季巡林期间歇息取暖用的,现在还是秋初时节,用不着那边,她前些日子去看过,还能住人,干脆临时在那边落脚算了。
明鸾正在气头上,停都没停就走了出去。陈氏哽咽着要追,却被章敞叫住:“不准追!这坏脾气毫不能姑息,若不叫她受点经验,今后还不成了无父无君的逆女?!”陈氏含泪看着丈夫脸上的怒意,只感觉甚么话都说不出来。
章放叹了口气,略放缓了神采:“三丫头,你可晓得德庆为何要设千户所?”
三丫头,此事本不与我们相干,又对章家一点好处都没有,你又何必多事?!”
章放的神采已经完整黑了下率:“三丫头,你在胡说些甚么?!如此荒唐的话,你也说得出来?!你还是章家的女儿么?!”
山路是她早就走熟了的,眼看着天气更加阴沉,她越跑越快,当看到小屋屋顶一角的时候,心下顿时松了口气,也没顾得上细想小屋前的平台为何不见崔柏泉那条狗,便吃紧直往屋门奔去,一把推开门板,大呼:“可算赶到了!要下雨啦,你收衣服没有?!”
屋里的人转过身来,两眼看着她,神采有些阴沉。
身后传来章敞从牙缝里挤出的一句话:“你如果明天出了这个门,就再不是我章家的女儿!”
章放皱了皱眉,脸上略带了两分不悦之色:“难不成你感觉瑶民与我们汉人是一样的么?你可晓得高傲明建国以来,那些瑶民闹了多少乱子?他们不平朝廷管束,事事与官府对着干,你可晓得有多少大明将士死在他们手上?!为何官圩百户所明晓得四姓十八家的人受了委曲,也不肯理睬?为何九市百户所一传闻是流浪的瑶民,便要派兵围歼?!德庆各地的卫所不知跟瑶民打过多少仗了,内心都憋着气。就因为朝廷要安抚,各地卫所才忍住了。这四姓十八家的瑶民・先是公开与官兵械斗,接着又私行突入官属林场,若不给他们一点经验,他们迟早会阄出乱子来的。与其养虎为患,还不如早早处理了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