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脸上垂垂升起寒霜，范文程察言观色，倏然开口，不再多嘴。
范文程与我目光一触，仓猝低下头去，本来单膝跪地的姿式换成了双膝着地：“主子不知东宫福晋在此，请恕主子无礼。”
这时蒙古诸部贝勒率兵接踵来会，众位和硕贝勒和将领对大汗莫名其妙的做法先是感到不成思议。如此挨了四五天，终究有人上奏谏言，要求速速拔营，不然将会贻误大好军情。
“主子无贰言。”
“嗒”地声，有甚么东西悄悄的敲击在书案上，本来喧闹的军帐顿时消了噪音。帐外知了吱吱的叫着，炎炎夏季的午后，氛围里有份压抑的沉闷。
“领命！我等自当竭尽尽力，不敢有负圣恩！”说着，从皇太极身边的男人手中接过了信牌及两红旗令旗，还是微低着头退回原位。
我些微吃惊，固然对汗青上批评的皇太极对待这位满清第一汉臣相称的礼遇和信赖，但亲耳听到这声“范先生”，我还是不大敢确信。
皇太极伸出一指微微表示，边被骗即有人将一枚金灿灿的信牌及两面巴掌大小的信旗交到站列出位的德格类手上。
范文程昂首，暴露猜疑的眼神。皇太极逼近一步，掷地有声的道：“我要给她最高的职位和荣宠！”
我惊奇得睁圆了眼，皇太极咬字吐音极其清楚，听他念起这首诗经中的《关雎》，我模糊恍忽的记起很多年前，在一处僻静的窗外，我也曾听人这般款款吟诵。
皇太极先是一脸怅惘的看着我，我将语速放慢，悄悄的将诗词反复了一遍。他忽地眼眸一亮，唇边绽放一抹幸运打动的笑意。
“领命！”
“大汗！”范文程又是吃了一惊，光亮的额头尽是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颈子滑进衣领。
“范先生觉得如何？”
这个时候，面前刚强的守在我身边的，不是大金国威名赫赫，名动天下的聪明汗王，只是一个深爱着我的男人。
这……这不是范秀才，范文程吗？眨了眨眼，确信本身并没有目炫，这个恭恭敬敬，一脸严厉的站在皇太极阶下的男人公然便是范文程。
皇太顶点头，忽道：“有件事想就教先生……”
“……整齐荇菜，摆布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整齐荇菜，摆布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皇太极向我走来，拉起我的手，星眸闪亮，像是有股吸力般将我深深吸住。“汉人的诗词寄意深长……悠然，我知你能懂这诗的含义，我信你能懂我的心。”
从初遇时难以表述的震惊和欣喜中垂垂规复沉着的皇太极，终究又重新找回那种作为将来大清初创人的睿智和蔼魄。可他在与众臣参媾和摆设行军打算时，却还是执意要我陪在一侧。
范文程忙谢了恩，孔殷火燎的快步退了出去。
“我要纳她为福晋，该当如何？”声音安稳有力，不容置疑。
公然，底下一片沉寂，没人再敢出声哼半个字。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六合合，乃敢与君绝！”
汗王议会，和硕贝勒齐聚一堂，固然早故意机筹办，但是这么近间隔的听到代善用熟谙的温润腔调，细数军情时，我仍会觉到手指微微发颤。
我点了点头，只感觉这些年寻寻觅觅的辛苦，终是未曾白搭。这平生能与他相知相守，我心无悔！
皇太极打断他道：“她不是汉人，也不是朝鲜人。”
“都说完了？”皇太极的声音透着凛冽的寒意，这仿佛与我熟知的他完整对应不上。这些光阴他对我老是和颜悦色，就连说话都是极尽低迷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