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赵贞语气淡然,“你本日逼死了这毒妇,将来晗哥儿醒了,怎会不恨你?晗哥儿虽是你的儿子,但身材里还流了这毒妇的血,他要为母报仇,赵家如何安宁?不过是一个儿子,容姨娘已生了一个,将来你再续娶,何愁没有嫡子?”
顾昭华满耳都是儿子喘不过气的咳嗽声,她扑到桌前,便要拿那酒杯。
赵睿紧拧一对苗条剑眉,“休得砌词抵赖,你想害容儿的孩子这是究竟!现在就算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我信你一句!”
他是至心想她死的!
晗哥儿自小身子就弱,又在冰水中浸了一遭,现在寒症侵入心脉,若非沈家表哥解除万难寻来千大哥参,晗哥儿只怕在客岁夏季就不好了,现在春暖花开,晗哥儿已不需再日日以老参吊命,但每隔三五日也得以参汤提气,方可保性命无虞!
“你一日不自行了断,我便一日不请大夫,我倒要看看你的心能硬到甚么程度!”
晗哥儿看着声泪俱下的母亲,抬眼望向已经数月没见过面、此时冰脸冷心决意逼死母亲的父亲,苍茫过后,神情中垂垂透了非常的了然。他强忍着胸口不适止下咳嗽,“娘舅找来的那支老参……父亲已送到宫里,给姨母压惊了吧?”
“侯爷……”婆子探了晗哥儿的鼻息,面色蓦地一变,“小公子断气了!”
“开口!”赵睿怒喝,“皇后深明大义以大局为重,岂是你这般蠢毒妇人能够非议的?若你识时务,便饮下这杯毒酒,我还可保你三分颜面,说你是心胸惭愧而死,不然我休你下堂,将你昔日丑事公告天下,想必你父亲也容不得府里出了你如许的毒妇!”
“娘!”晗哥儿大呼,“爹爹,别打娘!”他本就气弱,这一叫岔了气,顿时咳嗽得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赵睿却道:“你先喝了那酒,我自会救他!”
无色的毒酒顺着顾昭华的嘴角淌出,无助而狼狈,她的眼睛却只盯着躺在地上的晗哥儿,她挣扎不休,双手伸向晗哥儿躺着的方向,“晗哥儿!你别吓娘,你快起来!”
只可惜――不能用这天成的帛纸为顾婉容那贱妇送行!
晗哥清澈的眼睛里带了无尽的绝望,他终究明白母亲为何要那样在乎那支老参,他落了寒症,下水救他的母亲又何尝不是?大夫说只要每日三片千大哥参连含一月,母亲的寒症便可消灭,可母亲执意不肯,每日将那支老参细心收着,连老夫人来求也未曾舍上一片!现在才晓得,本来他吃剩的那半截老参竟连着他的性命!可大火以后,父亲便派人来将那老参搜了去,送进宫里给皇后娘娘压惊。
“大哥,容姨娘生了,是个儿子!”待看清室内气象,赵贞秀眉微蹙。
“死?”顾昭华呆了一呆,继而尖叫,“这不成能!他们不成能死!”
赵睿还是未动,顾昭华更加心焦,“快啊!”
“不……不!你骗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撑了两天也未倒下的顾昭华此时周身剧颤,“皇上已登大宝,那里另有甚么乱臣……”俄然,她充满血丝眼中划过一丝明悟,“是你!是你们!你们以我为饵杀了我三位表兄!这定是顾婉容那贱妇定下的毒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