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阮抚部射第三箭吧!”德楞泰射毕,便即奔驰而归,虽说这一箭阮元已经几无胜算,可先前能打个平局,已然激起了他好胜之心。此次出言相“请”,便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
“德侯劳苦功高,这些要求,朕还是能承诺的。”嘉庆点头道:“阮元,你意下如何?”
“皇上,如果德侯执意再射三箭,臣就此认输便是。”阮元也向嘉庆拜道。
嘉庆带了阮德二人,来到使臣面前,也朗声向各位使节先容道:“近年以来,我天朝川楚、海疆之地,一时不靖,但所谓跳梁小丑,不过一时疥癣之疾!客岁川楚之患已然停歇,这位一等侯德楞泰,在平叛之时,于马蹄岗一战为贼人数重围困,犹自死战不退,终究破围而出,力斩贼首冉天元,自此王师所向披靡,终获全胜!至于海疆,嘉庆五年,安南逆贼伦贵利,私称侯爵,率众犯境。恰是这位浙江巡抚阮元,在浙江本地调剂有方,兼之国朝受上天之佑,一战而擒贼首伦贵利,现已将其寸磔!此二人,皆是天朝之栋梁,本日比试,德楞泰技艺过人,阮元文官之躯,亦能骑射,足见天朝武备不衰!我朝有此能臣,何愁天下不能承平,何愁乱世不能永续?传朕旨意,将朕本日所射之鹿一分为二,一半赐德楞泰,一半赐阮元,觉得二人力保封疆之赏!”
“哈哈,阮抚部射艺公然不错!看来老夫本日是挑了个好敌手啊?”见阮元策马而归,德楞泰也对他笑道。
“阮抚部,这第三箭你我尚未射毕,你如何便要认输啊?”这时,一边侍卫已将箭靶取了过来,交由嘉庆坐前群臣旁观,只见德楞泰两箭虽未射脱靶心,但偏出未几,阮元一中一偏,通算下来还是平局。德楞泰也对阮元道:“看这模样,本日胜负,便定在第三箭了,既然皇上有令,你且立射便是,看我第三箭!”说罢,再次纵马而前。
这时阮福映改国号为越南之事已定,特地派了使臣入朝觐见,嘉庆这番向使臣先容阮德二人,言外之意便是警告阮福映,不得明里称臣,暗中另有不轨之举。果见一众使臣各自钦服,嘉庆便也放心。阮元得了赐鹿,便也再次向嘉庆拜谢,自归坐上去了。这日宴饮,盛况犹不逊乾隆之时,一众君臣也乐在此中,很久方归。
见嘉庆出面劝他了局比试,阮元自也不能不遵,只好按嘉庆叮咛,去一边换了便服,取了弓马,试射数次以后,才回到围场之前。一边自有侍卫将比试所用靶子立在了数十步外,阮元见筹办已毕,也对德楞泰道:“德侯功劳实乃下官所不及,便由德侯先射吧。”
“无妨。”嘉庆好轻易看到一场颇具范围的比试,自也来了兴趣,对二人笑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你二人不必介怀。只是阮元以进士落第入仕,所历不过翰林、文学、主政之职,本不强求于技艺。但这骑射之道你等也都清楚,不经多年习练,绝无能够上场便即脱靶!阮元这一箭能中,足以见其功力!他一介文臣尚且如此,你等近卫武职,更要勤练不辍,方是恪失职守之道!”听起来嘉庆最后几句话,倒是同上面一众侍卫武官所言。
“回皇上、德侯,这件事臣只怕……只怕是力不能逮。”阮元推让道:“臣臂力素弱,又兼多年不习骑射,德侯如许与臣比试,那臣天然是比不过德侯了。”
射猎返来,想着这日乃是表扬功臣之日,嘉庆也遣人唤了阮元过来,指着身边一名非常威武之人道:“阮元,这是一等侯德楞泰,你且见过,德侯在川楚疆场也是屡立军功,与你一东一西,恰好相得益彰。现在川楚战事已渐停歇,东南海寇也已剿除大半,恰是你二人的功绩。”阮元见那德楞泰约五十岁年纪,威武之下,更带几分俭朴,看来确是能征善战之辈,又无骄贵暴戾之感,便对德楞泰拜道:“下官阮元见过德侯,德侯功劳卓著,身冒矢石,下官不过一介墨客,倒是比不过德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