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墉叹道:“实在罢官夺职之苦,我当年髦未知悉,可现在这一两年,我办事频频失误,被皇上严加斥责,终是丢了大学士的官职,被降到侍郎。眼看着这几白天,来往的来宾都见不到了,伯元,令祖当年,只怕心中滋味,更加难受啊。”
阮元也自有不解之处,便问道:“教员,若说这天下不是一片高山,而是一个所谓‘地球’之物,门生看来,大师没人佩服啊?教员可否就此中内幕,与门生们讲授一二?”
阮元道:“刘大人降职之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即便刘大人不再担负中堂之职,这侍郎总也是二品,总不会真像佩循兄所言,已至门可罗雀之境吧?”
钱大昕见诸生不解,晓得这“天下”之事,乃是《四书五经》从未提及之物,本身只要耐烦讲授,才气让大师清楚。便缓缓讲道:“正如大师所见,这‘天下’,并非自有东西南北的一片高山,相反,‘天下’浑圆如球。故而西洋人来我大清绘制舆图之时,也另为这‘天下’取了个新的名字,叫做‘地球’,只是各位了解起来或许有些难处,故而老夫之前仍用了‘天下’这个词。”
刘墉道:“伯元,我年青之时,在江宁府任知府,当时确是丁壮气盛,故而能有所作为,只是眼下……唉,你也看得出,这些年身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本年春季,皇上俄然问起上书房皇子教习之事,竟然发明,上书房教习徒弟,竟然连续七日都未能前去讲课。故而皇上大怒,内阁、翰林里很多充教习的,都免了职,另有一些,皇上是想八旬万寿过了,再让他们致仕。我主管上书房之事,天然难辞其咎,故而也降了二品。想来近些年确是老了,祭礼、乡试……办错了好多事。”
钱大昕笑道:“各位,我等常日所言,治国平天下,所谓天下究竟是何物啊?哈哈,这图中所画,便是‘天下’了。”
“恰是如此,西洋器物,制作精美,常常有我等虑之不及之处。”一个熟谙的声音从门前缓缓响起,一小我影垂垂走来。阮元在翰林院已稀有月,这声音天然熟谙,晓得是和珅来了。
钱大昕道:“乾隆二十年时,老夫在这翰林院,做的是编修之职,彼时朝廷中有一名西洋布羽士,自称来自西洋的法兰西国。”说着,向右图西北角一指,以示此处为“西洋”。又道:“此人深慕我大清武功,亦爱好我中国文明典范,故而起了中国姓名,叫做蒋友仁。当时西北安定,海内一统,故而圣祖朝南怀仁所绘《坤舆全图》,已然不敷合用。皇上见他精于测绘之术,便派他重新绘制《坤舆全图》。当时老夫在翰林中又精研西洋历算,故而皇上派了老夫,伴随这蒋先生一同测绘。”
只见和珅走向厅前,对庶吉人们道:“这西洋之物,巧夺天工者,一为钟表,二为水法,运转之精美,中原罕见可及之物。我也曾思考此中事理,可思来想去,终是不知事理安在。”所谓水法,便是本日所言喷泉。钱大昕见和珅来了,固然不肯与之同事,但碍于身份,也只好站到一边。
没想到刘墉竟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伯元,你恩师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好。前日上书房的事,被惩罚的人内里,就有你恩师一个。只怕再过得两三日,朝廷里便要正式夺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