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吉时已近,莲儿也叮嘱身后另两名侍女道:“把蜜斯的凤冠拿来吧,另有盖头也是。对了,之前和你们说过的入洞房、合卺酒之礼,该如何做可别忘了。”按清朝礼俗,新人入洞房需有两名“全科人儿”陪侍,直至伉俪合卺酒饮毕方止。京中达官朱紫常常会找高门仆妇,杭州天然没有这很多朱紫,孔璐华也放心不下,便将这一任务交给了其他两名侍女。
“这个天然。”张若采一面叮咛着下人去点灯举火,一边笑道:“实在啊,伯元聘我们入幕,我们天然是心胸感激了。这平常的礼品啊,送了也嫌见外,这里是我们几个写的诗,这才是独一无二的情意之礼啊。里堂,且先帮我收下,你刚才不也说,咱读书人不该总想着人家的新娘子不是?”
“没……没甚么,杨大哥,这家里的事我都筹办好几年了,那里会累着呢?杨大哥出去走了这大半日,才真是辛苦。”刘文如听了杨吉这番安抚,也连声答道。只是杨吉看着,她双目中竟似渐有红肿之象,眉头也一向深皱不展,这些神采的窜改倒是瞒不过他的。
忽听前面一个声音道:“里堂,看你常日满腹经纶,这灯火俗务,毕竟还是棋差一招吧!哈哈!”焦循细看前面时,本来恰是张若采、林道源这一干阮元幕僚也迎了过来。
看来,是本身太低估衍圣公府了……
胡廷森不由率先感慨道:“你们哪,都没有我熟谙伯元早,我但是亲眼看着伯元长大,想当年他考县学都那般不轻易,眼下竟然都……都和孔府联婚了,老夫这辈子也真是没白活啊。”
胡廷森考虑半晌,似有所悟,道:“杨吉,你可知伯元这番拘束,却又是为了何故?”
孔家对蒲月初八的日子并无贰言,是以颠末端一个月的筹办,到得这一日未时,阮元的乘轿也从学署解缆,向着钱塘门外而来,阮元亲奉了迎书,乘了八抬肩舆,以尽亲迎之礼。按清朝礼法,二品外官平常乘轿便是八人大轿,但阮元常日非常俭仆,除非是正式场合,不然只乘四抬乃至二抬的小轿。此次倒是他来到杭州以后,第一次乘坐八抬的肩舆。
目睹得前队鼓乐垂垂出了延龄门,吉庆想着旗营另有很多事件要兼理,特地叮嘱旗营,这日夜间不闭延龄门,任由阮家孔家鼓乐卤簿出入。便告别了孔宪增与谢启昆,先行拜别了。满城虽有驻军和其家眷,但人数本未几,阮元一行自钱塘门南下倒也畅达。可一过门前护城河,杭州城内的百姓眼看这场婚礼场面昌大,又早有人放出风声,说新娘是孔子圣裔,又哪有不跟来观瞻之理?一时候自延龄门至杜子桥,门路被堵得水泄不通,焦循和杨吉本来在阮元身边,眼看同业不便,也只好上前多番好言相劝,才勉强从紫城巷走了出来,待阮元的肩舆行至杜子桥时,天气仍然暗淡了下来,阮家常日人抄本少,这时又见入夜,天然有些无所适从。杨吉和焦循又让人敏捷跑回学署,取了些灯具火把过来,才勉强让运司河边这条路照亮了一半,眼看灯火仍然不敷,运司河边这条路常日因为紧挨着学署,也不是繁华闹市,火具未几,杨吉和焦循不由束手无策。
在吉庆叮嘱下,满营这日也出了很多官兵,在营大街上扼守要道,天然也兼有些旗营家属前来观瞻。焦循这日做了阮元伴郎,一起乘马在阮元轿前开道,眼看官兵迎送,心想本身无官无职,终是获咎不起旗人,也不住的伸谢。但一起所见,旗兵似也自晓得此次大婚,男方是二品学使,女方是贤人后嗣,大多非常恭敬,倒是没有甚么不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