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定是纨绔后辈,不学无术了。首辅儿子,就比普通人金贵不成?”
“你当我没查过吗?”阮元道:“这总商行馆里,有之前积年保存的缙绅录,我查到当年的,一眼便知。那鄂容安的事,不瞒你说,我也找渊如兄问过,朝廷那边,名声很好,做河南巡抚的时候也很有治绩,多少算个能臣吧?”
“可爷爷没想到,北调卫辉营,不止没有让他持续升官晋爵,却反而……反而害他丢了官。爷爷在九溪营的时候,每日练习摆设,都是定时准点,从没有一日怠慢。虎帐里如有军火锈钝,或是鸟枪遭了潮,施放不得的,也都必然定时上报,故而九溪营向来都是设备精美,士卒善战,从未给朝廷失了颜面。”
王杰道:“蔗林,若你有所顾忌,那何未几找些人,一同上疏进言?或许皇上看着公理安闲我等之心,就会明白过来呢?”
阮元想想,把这些奉告杨吉也没甚么。遂道:“爷爷的事,父亲身然和我讲过很多。可有些事,我来了京里,看到些新的档案,却不知如何与你说了。也罢,老是本日无事,就如许坐着不动,倒不如说出来轻松。”
阮元面色凝重,沉吟不语。杨吉见他模样,还觉得他不知祖父之事,道:“怎的?你祖父的事,你是不晓得还是如何?”
对于此中内幕,纪昀也晓得一些,便弥补道:“渊如,你别看王中堂说的轻描淡写,他的事我单是听着,都没那么轻易。为了保柴将军一命,王中堂把军机处那十一个月的奏报,一件件拿出来源陈柴将军军功,说就算柴将军偶有不对,莫非这般功绩,还不得免死么?也是皇上听了王中堂进言,才让柴大纪进京,让军机处临时会审。”
而王杰德高望重,很多人这时就在猜想,下一年的会试主考,能够仍然会由王杰担负,故而钱大昕有此一说。
王杰听董诰如许申明事情启事,火气自也消了很多,他深知董诰风格,常日上疏纳谏,向来只是面陈,不消奏本,家中也不留草稿。可想到董诰如此,也不免被人曲解,道:“既然如此,你与我一同进言便是,我知你本性,倒也罢了,旁人不知,还觉得你是那尸位素餐的庸臣呢。”
二人说到这里,也垂垂清楚,若不是杨父重情重义,若不是阮玉堂至诚待人,本日也不会有二人的相识相知。也都一时不语,仿佛是在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情。
杨吉这才明白,为甚么当日康山草堂之上,刘墉传闻阮元爷爷姓名以后,会有那样的反应。
可乾隆却只说道:“王杰劳苦功高,这几日也累了,下去好生歇息吧。”随即散朝,王杰的话没有起到一点感化。
“想着这些,爹爹他,手俄然……俄然就松了,刀子和瓶子都掉在地下,爹爹再也支撑不住,哭着跪倒,道:‘阮大人……阮恩公,是我不好,是我恩将仇报,我忘恩负义,禽兽不如!若不是恩公仁义,本日……本日也没有我杨家了,我……我竟然还想着对恩公行凶,我……我那里有颜面再活在这世上?!’”
眼看次日柴大纪行将问斩,王杰按捺不住,便去了户部,一到户部,便对着董诰问道:“蔗林,柴将军的事,你也是雄师机,却为何自始至终,不出一语?”
阮元仿佛也有些不忍,道:“彼时河南巡抚,名叫鄂容安,他姓西林觉罗,他的父亲,是当明天子即位时的首辅大臣,鄂文端公,名唤鄂尔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