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把刚添的柴挪开燃烧,起家趴到土堆旁,探出头去看。朝廷的营帐外生着百来个火堆,值守的兵士都围着火堆东倒西歪睡觉。
只听九公主清澈的声音淡然说道:“在这里耀武扬威算甚么本领?有本事去跟胡人打啊。”
正在这时,俄然一声呵叱声传来。杜岩循声看去,只见溪边一名流卒正在摈除一名老妇。那老妇腿脚不太利索,想是刚才没来得及避开,被那士卒一顿喝骂,惶恐失措之下,更是一跤摔出去,半天爬不起来。
三年以内,大周乱象丛生。内有藩镇盘据,外有胡虏虎视眈眈。朝廷高低掩耳盗铃,兀自纸醉金迷。
杜岩大奇,等了半晌,再没人从营地出来,才从土堆后闪身出去,一起蹑着几条黑影,向东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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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岩听后,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天光乍破,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将下来,刹时将人群照亮。暖和的金色阳光,却如何也没法暖和一张张流浪失所的凄惶面孔。
杜岩沉默的站在道旁,内心模糊有不好的猜想,拉住一人探听之下,方知启事。本来胡人已破了岚州,威胁上京。朝廷有力守住京师,只好弃城,向有大江天险的南边逃遁。
杜岩听他们相互之间称呼着张大人、李大人,称呼那黄袍人做皇上。不由愣了半天,天子离他是隔着六合,未曾想在这穷乡僻壤碰到了。又想,天子领着这些官员不在京里呆着,如何跑这里来了?
杜岩暗恨朝廷不作为,想着去京师看看,或许有机遇能做点甚么,就是丢了性命也不枉此生了。
走了半个多月,这日快到午间,行到谌州地界,路过一处山野,见水草丰美,古木参天,兼有溪流清澈。他停下来筹办歇脚,树下草地业已有很多路人歇息。
他下认识一个纵跃上了身后的大树。这树树干细弱,枝叶富强,将他的身形遮挡的严严实实。
九公主目露怜悯之色,摇点头走开。
杜岩一起北上,所见都是民不聊生。他虽自幼被教诲坑蒙诱骗、杀人放火,然一颗知己尚未耗费。偶然见百姓实在艰巨,就盗了大户,布施给百姓。
等车队走远,杜岩正要跟去看他们搞甚么鬼,这时从正中间最大的帐篷里出来几条黑影,悄无声气向车队消逝的处所跟去。
直到九公主牵着八皇子,一起不时低头轻言细语进入大帐,杜岩才收回目光。
那士卒飞起一脚踹在老妇身上,老妇惊声呼痛,嘟囔着告饶的话,边连滚带爬向中间避开。士卒仍不解恨,上前去欲待举起脚来再踹。
再行数里,路上尽是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百姓。有的一家大略坐着板车,一头黄牛拉着。有的或背着或抱着孩子,伉俪二人相携而行。有的白叟拄着拐杖慢腾腾走在前面。
他无牵无累,无家无业,天高地阔却似无容身之地。
他苦笑一声,跟着人流返回。
营地核心人影憧憧,约莫有几十号人别离赶着马车,往东北方向去了。模糊可见每辆车上都堆放着箱子,听马车行进时收回的声响,他笃定箱子里的东西分量不轻。
九公主叮咛人扶了老妇起来,又叫人给了老妇几块糕点。那老妇明显饿得狠了,接过糕点大口大口塞进嘴里,吃了几口,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劲的给九公主叩首。她在中间听了半天,明显没搞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只不断嘟囔着:“感谢蜜斯,感谢蜜斯,老天保佑美意的蜜斯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