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瑶问了一句,秀才赶紧道:“那枪是送来了,但是想到是客人的枪,下山时要还,便没入库,在我那边。这就让人去取。”
孙美瑶把酒碗悄悄一放,看着万年好,目光里很有几分让人揣摩不透的东西。
绿林中人重义轻财不假,可那也是要看多大的义,多重的财。这么多钱砸下来……天然是舍绿林而就财贿,不然大师一刀一枪,舍生忘死,图的又是个甚么?
又过了约莫二十几分钟,内里响起拍门声,拍门的,是三头领一阵风。向房里看看,见两人衣服无缺,这才放了点心,笑道:“大当家的,咱的酒菜备下了,请高朋到前面退席。”
孙美瑶嘟囔了一句“那样名声就更坏了。”可毕竟还是当真的考虑着赵冠侯的建议,其盗窟素与洋兵反目,如果洋人囊括山东,其腾挪余地皆无,盗窟决计抵挡不住洋兵打击。她也晓得,杀了这些洋票,就是和洋人结下死仇,怕是比劫了皇杠罪恶更大,势难逃脱。迟迟不下定夺杀人,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孙美瑶举起烟枪做势要抽“你胡说啥呢?咋刚来山上,就胡说八道。”
“现在你们盗窟的景象很不妙,一旦毓佐臣派兵来攻,就是个玉石俱焚的局面,挺好个山头,没有需求走到那一步。眼下你嫁拳匪,就把全部盗窟推到了拳民一边。洋人当然要杀,你们的性命也保不下,将来这片基业都会毁掉。你如果嫁给我,就是和官府联婚,我别的不敢说,保你和你的盗窟,还是绰绰不足。”
秀才则道:“赵大人,你要说求亲,但是晚了一点。如果你早些时候来,统统另有可为,现在么……太迟了,太迟了。人生一世,甚么都能够晚,只要求亲,千万不能迟,眼下木已成舟,我看事情是不成。”
秀才总管山里赋税度支,算计道:“这笔款,能够用来付出四周几路盗窟的好处,再有,能够给山里采办一批过冬的粮食、冬衣、还能买些牲口……”
“那不是当小老婆?”孙美瑶哼了一声“你这小我心眼不好,嘴上说的对寒芝妹子多好,一转头,就要我当小老婆,我可不上你的当。那面是娶我当正房,并且不讨小,你这当大官的,娶了我当小,将来还要讨别人,我可不是畴昔享福?”
“洋人的话,也能信么?”万年好打断了赵冠侯的话,他的面色变得极是狰狞,“当年承平军姑苏归顺,也是洋人作保,成果如何?不还是被屠了?我们如果招安,谁晓得官府会不会用这一手。毓佐臣心狠手辣,你是外官,就算是靠着权势办成招安,鼓掌走人。等回过甚来,我们不是还要被毓贤侵犯?”
“没啥意义,我是来求娶美瑶的。这话,我也不怕说,在津门治枪伤的时候,不晓得美瑶是个女人,把她的上衣解开,该看不该看的,都看了个清楚。再说你们也晓得,治伤不免打仗,不娶美瑶,我就对不起他了。”
“美瑶,且慢!”玄玄子一摆拂尘,瘦长的老脸,沉的像一汪死水,乌黑髯毛无风主动。“大当家的,你可要想清楚,这毕生大事,不但是干系到你本身,也干系到全部抱犊崮的将来。山东十营雄师,已经筹办伏贴,只待毓抚台一声令下,马上进剿,以抱犊崮一山之力,与十营官军相抗,胜负多少?且令叔父尚在缧绁以内,又有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