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一个先看到了我,惊叫了一声“阿心女人来了”,旋即一堆人就将我拥进了屋子,进门时我还模糊闻声金承业在门外哀告:“全仰仗阿心女人了。”
秦氏俄然“哎哟”叫喊了一声,眉头拧得愈发紧了。拯救要紧,我从速敛起心神,暂将那獙獙丢在一旁。
岂知她踌躇再三,只是点头,并不肯答我。
我蓦地严峻起来,朝那扇面上的带翅白狐看了好几眼,心神不宁,连脉象也听不出来。
我接过来瞧,倒是一枚小巧精美的金铃铛。“师父,你说那獙獙爱好宝贵之物,金家繁华,要多少贵重器物没有,它怎会看得上这个小铃铛。”
“这可不是平常赤金,是姑逢山的金石锻造,獙獙离山久了,一见故里之物,定然喜好。”师父从我手中又取过金铃铛,俯身替我悬在了腰间,顺势在我耳旁道:“可想去姑逢山瞧上一瞧?你若能拿住了那只獙獙,师父便带你去姑逢山走一遭。”
脉象上看,秦氏确有些滑胎的迹象。按说她已是四月不足的身子,理应稳妥了,这么俄然就不好了,委实令人费解。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秦氏的神采松缓了下来,本来大暑天里冰冷的手,也渐有些回温了。再听听脉,她腹中的胎也安稳了很多。
“小夫人且忍忍,伸腕子过来教我听听脉。”我坐到她身边,刚搭上她的脉,就见她将另一只握着团扇柄的手腾出来捂肚腹,顺手就将团扇摆在了我跟前。
师父放动手里金灿灿的物件儿,抚掌道:“就是它了。方才你说是一柄团扇,那团扇上,是否有一只带翅的白狐?”
“那不过是长在姑逢山的一只异兽,名唤獙獙,生就狐形,带了对儿飞不了的肉翅,可那东西偏生善妒,最是妒忌鸟雀能飞,是以要鸟雀翅子来供它,并不为吃,只是想看着鸟雀教人折了翅,好平一平它心底的妒忌。因妒生心火,故它老是口渴,四周吃水,每到之处,干旱百里。不过这异兽倒是有些通达,人的那些谨慎思瞒不过它,偶也会替人应些谨慎愿,以皋牢住民气,好持续替它去折鸟雀的翅膀。”师父娓娓地说道,我却听得愣了神。
秦氏捂着肚腹缩在睡榻上,面色如蜡,汗水如瀑,闷声低哼,公然有一盆带了红的水在杌子上放着,尚将来得及端出去倒了。
当下我请仆妇替她褪了外头的裙衫只留里衣,我自去燃了一节艾条,隔着里衣,在她的神阙穴渐渐地温灸。
我观了水色,并非那种骇人的殷红,再看秦氏,虽是一副吃痛的模样,神态尚且腐败。
“是该管。”师父笑道:“因它今岁大旱,春温症横行,破钞了我们铺子里多少好药。只是那獙獙狡狐心性,不好冒然去捉,如果打草惊蛇了,再教它不知溜去了那边,便费事了。”
我一下也烘热起来,眼里要冒出金星来,还是师父平静,手脚敏捷地替我将医笥清算出来,往我肩膀上一挎,半推半拉地就将我送出铺子大门,临了还不忘在我耳旁叮嘱:“别忘了金家的那只獙獙。”
师父倒不笑我没见地,耐烦讲予我晓得:“这獙獙,又唤作金獙,只因它向来喜好宝贵之物,定是秦氏去小庙上供时,教它瞧见了她手里的缂丝团扇宝贵,便寄身于其间,日夜掌控着秦氏的神魂,好为它所用,作为回报,它公然令秦氏如愿得子。”
大门口已有仆妇在等着,马车一到,便围拢过来,不等我站稳脚,拽着我便往里赶。
“小夫人,这是如何了?好端端的,怎就不好了?但是跌了撞了?”我见她大抵已陡峭,便向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