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以是晓得那是六个青楼的名字,委实是因为迩来这六个名字在街头巷尾被津津乐道得无人不晓。
“哦……这事儿传闻过……”师父满脸的恍然,借着就教道:“仿佛是说,十二花里头失落了三位女人么?另两位是?”
师父将视野从供桌那边收回来,想赵善防拱手作揖:“赵知府既问这三人的死因,鄙人能必定,千真万确是老死。余下官府断案的事,鄙人听不太明白,也不便参与此中,便不久留了。”
“露华台!”有人朝“露华台”三个大字下掷了一个筹马下去。
与画舫青楼同在的,另有赌坊,师父不急着去画舫,倒先拐进了一间赌坊。这是我头一回进赌坊,四周充满着震耳的喧哗、汗水的酸味儿、不顾性命的激奋,令我很不安闲。
“阿心女人方才说甚么?”不想赵善防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迷惑地问道。
“我哪晓得。”师父不耐烦地敲了下我的脑袋,“快去将那菡香玉露膏做一些出来,明日师父带你去逛逛青楼,坐坐画舫。”
他拉着我往里挤了出来,旁的赌桌上尽是些骰子、骨牌甚么的,这张桌却不太一样,偌大的桌上铺了一大张纸,上头并排写了六间青楼的名字:百花楼、玉迎人、眠香居、露华台、月坊、水色潋滟。
师父带着我走出赌坊,掸了掸衣袍,“走,我们去玉迎人坐坐。”
我听得心头一缩,好久没听人提及海棠,乍一听,内心还是模糊刺痛。
赵善防固然绝望,但还是慎重地谢过了师父,又命来时同业的那两个官差,将我们好好地送回茱萸巷去。
师父顺着他的指,在人群中穿越了一会儿,果见一堆人围住了一张大赌桌。
“顺手顽一把罢了。”师父笑道:“小哥无妨同我说说,为何露华台押不得?”
我天然是不欢畅,拉着脸,不情不肯地跟着他往西湖的另一边,画舫堆积的处所去。
“从那样的处所返来,还不从速熏熏艾,祛祛倒霉。”师父不置可否,只顾拿着干艾条在我周身四周放烟。过了好一阵,直熏得我眼里不住堕泪,喷嚏连连,方肯放了我走,却答非所问地问道:“客岁你做的菡香玉露膏,可还能做得?”
有人几声悄悄的感喟,仿佛在为那掷了筹马的人可惜。
湖的那一面,属于另一个镇,画舫与豪客云集,我与师父都不常去,认得的人也未几。湖边画舫之多,教人瞠目结舌,恰是华灯初上时分,仿佛是约好了似的,湖边一大片的画舫中,灯火渐次而起,不过几息的工夫,便是一片灿烂。
师父拉住了一个赌坊的杂役,问道:“贵地可有这回选花魁的庄?”
“没……没甚么。”我回望向他的,是比他更加苍茫的一张脸,他微不成闻地叹了口气,便作罢了。
“有,如何没有,那一桌都开了半月了,就在那边。”杂役抬手一指。
这话题非常吸惹人,一旁另有一人凑上来回道:“是眠香居的采薇女人,月坊的翠翠女人。故此,有胜算就只剩了人还齐备的玉迎人、百花楼与水色潋滟。”
我一格愣,还是点着头,先答复了他这个莫名其妙的题目,又缠问道:“师父,你说,义庄里那三具古怪的尸首,又是甚么器物在作怪?”
俄然手臂上一股力道,将我从一团喧华中拽了出来,我转头看了一眼那张赌桌,恐怕如许的争论一向要持续到选出花魁方能歇了。奇特的是,三位候选女人的失落,仿佛并未撤销他们选花魁的热忱,反倒在此事上又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令他们都镇静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