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门外悄悄两下叩门,有个温婉的声音在外头缓缓道:“教朱公子久等,玉符失礼了。”
“那玉符女人倒是同我说说,玉伶本日为何不肯列席?”师父乘势问道。
一昂首,师父已然到了楼梯上,楼上的骚动和尖叫愈烈,显见不是女人与恩客之间的调情嬉闹,我从速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公然,我这么一说,玉符的目光蓦地转向跟前的白瓷瓶,统统的款儿都放了下来,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靠近了鼻子嗅了嗅。她算是个识货的,一嗅以后再昂首,眉眼俱开了。
我内心本就不太痛快,又见师父拿我制的菡香玉露膏随便赠人,且受赠之人并不非常待见,我便愈发觉着怄,忍不住沉下声,开口道:“这是朱心堂的菡香玉露膏。”
“只玉符女人一人?如何不见玉伶女人?”待她走到桌旁,师父问道。
玉符不落座,就站着替师父斟了一盏酒水,微微嘟起嘴,缓声道:“朱公子究竟是要找玉符呀,还是找玉伶?若要找奴,奴家便在公子跟前了,如果找玉伶,只怕……要教公子绝望了呢。”
师父接过白瓷瓶,将它推到玉符跟前,“这个,恐怕踏遍临安城也找不着几瓶,玉符女人如果不嫌弃……”他向那白瓷瓶探了探手,玉符并不接,只是挑眉看着。
那声音略微沙哑,细细绵绵,说不出的动听,仅是听着声儿也感觉酥软娇媚,较之我刚才冷声寒气的一通话,立即就教我泄了气。
那玉符眉心一动,明显是有些不悦了,脸上笑容虽还在,但抿着的嘴角微微有些往下挂。
师父向我一笑,我认定他这一笑里头有促狭的意味,内心更是不舒爽。
“这是如何说的?难不成玉迎人有端方,一回只能叫上一名女人?”师父接过那盏酒水,并不立即就吃了,只固执杯盏问道。
玉符主动地从桌子的另一端,挪步到了师父身边,行走间莲步婀娜,抿嘴轻笑,举手投足娇媚之态尽现,我瞧在眼里顿时又是一阵惭愧,自忖着来时何需求换一身男装,在她跟前这么一比较,我就算穿戴女裙,也涓滴没有女儿家的姿势。
“楼上是顾侍郎设的筵席?玉伶侍的席?”师父向玉符问道。
就在我几近不能再忍下去时,外头俄然有人惊叫一声,随即又是好几声,有男人的声音,也有女人的声音。狼籍沉重的脚步声,蓦地在我们头顶响起,我仔谛听了听,惊叫声也恰是出自头顶。
师父蓦地推开玉符,霍地站起家,一手挥开门,便冲了出去。我紧随在他身后,路过玉符身边时,见她西席父这一推,推倒在了地下,正轻荏弱弱地唤着:“朱公子……奴……”
但是,我还是在心底里很无法地叹了口气,从随身的囊袋里摸出一只白瓷瓶来递上前。
师父微微一笑,就着她的手吃尽了杯盏中的酒水,可这杯酒却仿佛不是师父饮下的,而是教玉符倾泻在了我的心头。
“朱公子好重的情意,玉伶本日不肯列席,合该她亏折。”因这瓶菡香玉露膏,玉符本来端着的架子都放了下来,提及玉伶来,言语间很有拈酸妒忌的意味。
我从没想过一个青楼女子能有如许的气度,不愧是花魁的人选。
玉符并不在乎,手臂还勾在师父脖子上,娇笑着漫不经心肠答道:“朱公子是头一回上北里院么?恩客们吃多了酒,混闹起来罢了,不必替玉伶忧心,她岂能连这个也对付不过来?”
说着她将师父跟前那盏斟满的酒盏谨慎地执起,一滴不洒地送到了师父唇边。“若非她使了心眼,抢着去侍席,奴又如何能应了同朱公子的这段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