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的劝戒他并未听进,我在内心头替他可惜,他并不晓得,还是来讲,徒弟的奉劝向来不是信口一说的。
就在苏宜与徒弟闲话的工夫,杯盏食盒俱备,管事妇人来相邀退席。我往桌上随便扫了一眼,并不见甚么特别之处,都是些平常菜式,不过比那小流派中的整治得精美些罢了。
也不知怎的,白日里看到那玉镜台,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照一番,现下又想起它,心底里还是蠢蠢欲动,想要照一照那镜子的设法黏附在心底,竟甩不脱。
徒弟摆手笑道:“并非鄙人嫌弃,这些都是平常蟾蜍,所出蟾酥功效平平,难明令嫒病症。”
待那热气渐散去了些,盘中之物也就渐渐闪现了出来,只一眼,我便不由一惊。
我晓得那玉镜台本日午后由苏家人送来,眼下就在徒弟的房里摆放着。我亦晓得徒弟定要它来充作药资,此物必然不是平常的镜台。可我只是想照一眼,这个动机在我心底展转,磨得人更加不能沉心安眠。
屋内黑沉一片,喧闹无息。
“阿心……”
这夜无事,也不见夜间来客,闭店后我在灶房忙过一餐饭食,帮着吴甲点算了一遍库房里的存货,又背了几个古方予徒弟听过,便回屋梳洗歇下了。
苏宜向跟从而来的管事妇人道:“前些日子庄子上送来的那些野鲜,因玉汝病着,一时也没心机理睬,眼下便让他们遵循我惯常所用,置一席出来,好请朱先生也尝尝鲜。”
手掌里带着一股浅淡的药气,各色草药异化的气味,似木似花,又似经年堆积下的温润,非论何时闻起来都很好闻。
苏宜见徒弟利落承诺,也甚是欢畅,二人相让着便到了前堂的一间花厅,仆婢忙奉上茶点。一时都不再撮要去何措置备蟾酥的事,我心下奇特,却也不好问出口。
待我感遭到脚底传来的阵阵凉意,蓦地觉醒时,发明本身已从屋里走出,穿过院子,赤着足在徒弟房门前的石阶上,身上只一袭薄薄的衫子。
我认识空旷地踏进屋子,仿佛并不需点灯照亮,玉镜台就在屋子的一角,莹莹含光,牵引着我向它走去。我的脚仿佛教甚么力道勾住,底子无需本身使半分力,赤光的双足,涓滴不在乎地下的凉意,一步步地被那镜台扯畴昔。
铜镜顷刻亮起,我只来得及瞥到一眼,镜中有一簇摇摆不定灯火。只这仓猝的一瞥,双眼便一黑,教一只热烘烘的手掌粉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