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渡灵铺 > 第56章 玉镜台与蟾酥丹(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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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苏玉汝,已是暮秋。临安城中风景一度的苏家质库钱柜一夕易主,我在街上传闻此事,向功德者探听了个大抵。

徒弟将那枚蟾酥丹从我手里取走,装入一个小木匣子中,置于医笥。闻声我感喟,他反倒笑了,也不问我为何感喟。

卯时已至,吴甲将门板一块块卸下,晨色昏黄,茱萸巷里悠悠地回荡着一日中最后的叫卖声,听着是挑贩在夸奖他的凉米糕。叫卖声突然停了片时,不一会儿又婉转地往巷子外去。

我思来想去,这一段因果是非中,唯有苏玉汝最是无辜。嗜食蟾蜍,贪吃无度的是苏宜,他现在盲了一目,算是得了惩戒。蟾蜍放不下怨念,盗窃业镜祸天灾己,它虽拿性命作了弥补,可苏玉汝答复神态后会如何,究竟不知。以世俗的目光来看,好端端的女孩儿家,养在闺中各式娇宠,遭遇这么一出,今后只恐是明珠蒙尘了。

徒弟从外头跨进店门,也不知他几时出去的,返来时背动手,冲我微微地笑。他走到我跟前,伸出背在身后的双手。

“本来还当那荷塘就此荒败了,到底是佛法无边,那看经院来了位修行的女居士,就在庙门外的荷塘边搭了间屋子,依托着看经院修行度日,说她是替看经院养护荷塘来的。”张家娘子语中不无光荣,来年上香时或又能赏到荷叶碧连天的景色。

我内心凉凉自语:岂止是辛苦,苏玉汝那段荒诞的姻缘最多令我悲观懊丧,可徒弟那几次不定的告白与情义……却教我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红日高升时,徒弟唤我背上装了蟾酥丹的医笥,往城东苏家去走一遭,这回没再带上殷乙。

我在荷塘对岸默不出声地凝睇了好一会儿,那身影似有所觉,直起家扭头望过来,见我稍稍一怔。继而她便淡然笑开,冲我屈了屈膝,低头一礼,再昂首时左眉上红痣鲜明。

苏宜自是满口承诺不提。

我归去将这话奉告徒弟听,徒弟不像外头那些人唏嘘怜悯,他倒是点头称道:“这也好,锱铢伤德,农桑怡情。”

听闻是年初苏宜家中遭遇变故,女儿大病一场,他本身亦盲了一目,后虽病愈了,元气倒是大伤。家道垂垂弱了,且他年事渐长,照看不动偌大的买卖,干脆将这谋生盘了出去,得了钱四周做功德,临安城的大寺皆得了他的捐助。他自个儿却只留了个把钱,在城郊新置了几间屋子,一畦地步,说要归田。

我脚下一步未停,淡然道:“不看了,好便好了,该她的命数罢了。”

徒弟在我身后意味深长地低声一笑:“看来这一堂课,阿心学得非常辛苦呢。”

我们出了苏宅大门不敷十步,便听有家仆登登登的跑来,急吁吁地向苏宜禀告。我模糊闻声说苏玉汝回醒,神态清爽,问阿爹如何的话。

凉米糕还是是甜滋滋的,我嚼在口中倒是甜中沁出酸来。

不久岁寒又至,朱心堂按例进入冬至前的慌乱。待诸事消停,又是一年新春佳节至。我得空听对街张屠户家的娘子说些闲话,店主长西家短的。也不知怎的,她就说到了西湖边天竺看经院的一桩奇事。

我内心微动,将张家娘子的话存在内心。

“这一桩算是结了。”徒弟停下步子,如释重负地搓了搓手掌。他许是想起我对苏玉汝是有些在乎的,特地问道:“你可要再出来瞧上一眼?”

他手里托着一枚鲜嫩的新荷,一方莹白透亮的凉米糕在新荷上袅袅冒着甜香。见我并不似平常那样雀跃,他佯作感喟:“阿心长大了呀,甜米糕却再也哄不住了,不要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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