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呢。”师父丢下一句便甩手回后院去了。
我追上前两步,本想送她一送,可那门轰然阖拢,门上的暗火也敏捷隐去。
师父不无遗憾地摊了摊手:“柳半仙来得不巧,不是我不救,只是我这铺子里能救你的药,刚好用尽了。”
这日夜里,本说好了不再开铺子,可吴甲将铺子的门板一块块地拼上以后,师父又说今晚另有一名客将至。
“他们是去幽都了么?”我茫然疲劳地问师父,又自答道:“幽都何如镇的阿谁孟婆,最是促狭的,见了二英必然会喜好罢。”
“可好些了?”过了半晌,师父昂首问道。
我悄悄地“啊”了一声,师父睨了我一眼:“生药铺子里没药了,还开它何为。”
我不由暗想,师父这是如何了?无端说了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如果赠了人,那便不是我的了,如何措置全凭受赠之人做主就是了,我可不是那小肚鸡肠的。”我笑着随口答道。
“是我不长眼,不识朱先生的高超,还求朱先生不计前嫌,救我一救。”他苦求道。
二英跨出门前转头冲我一笑,嘴巴微动,似在同我说话,可我一点儿也听不见她的声音,只能从她的唇动中模糊判定出“姊姊”,我这才认识到二英因未曾腹痛,便没有吃那汤药,她的眼睛还是澄彻。
我内心头暗想:我畴前看过靖康之难么?这如何能够。
“算是……成心为之罢,但也是有不得已的启事。”师父吞吞吐吐道。
“王村的那口井里头,有一枚红信石,想来恰是王满投入井里的那枚。我顺手就一同带了出来。给柳半仙的那枚玉蝉,就是那红信石仿成的。看来,他也妄图蝉玉琀的功效,并未筹算献给金国人,先自用起来了。”师父轻描淡写道,接过殷乙递来的铜锤。
师父笑吟吟地迎上前,柳半仙便愈发大惊失容,俄然间极力将一双总眯缝着,睁也睁不开的眼瞪起来,冲着师父“噗通”就跪下了,一手捂着肚腹,一手猛扇本身耳掴子。
天光未全暗,我走畴昔借着暮光探头一望,吃了一惊,只见那枚蝉玉琀被丢在了石磨上,“师父,这……这玉蝉不是换给了柳半仙了么?”
那柳半仙见着我,亦是诧异,“你,你……”指着我好一会儿他也未能说出一句话来。
我低头将空碗都垒起来,分次将它们抱到后院去洗濯。过了未几时,师父也跟了出去,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看着我将一个个碗洗洁净,踌躇着问道:“阿心,师父且问你,倘若旁人将你所赠之物破坏了,你将如何?”
师父干笑了两声:“你比她好哄多了,乖灵巧巧的,为师说甚么都肯听。”
仿佛是这么个理,说来我自跟着师父开了这铺子以后,便日夜倒置地过了不知多少年代,由此一来,倒是能缓缓劲儿了,好歹也能过一段日夜普通的日子了。
王满最后一个从暗门出去,手里还牵着二英的小手,但他已不知身边的小女娃是谁,只是下认识地牵着罢了。
“他也教红信石毒害了?”柳半仙从进门到被殷乙扔出门,委实是太快了,我骇怪得几近合不拢嘴。
铜锤在师父手中高举,沉沉地落下,在石磨上收回闷闷的一声响,我眨了眨眼,再去看那玉蝉,已碎成了一堆齑粉。
这莫名其妙的一问,也不知从何而来,我奇特地看了看他,“那要看是成心为之,还是偶然之失了。”
我仍想不透,遂跟着他进了后院,只见师父站在石磨跟前,“当啷”一声往上头丢了一样东西,大声唤殷乙拿铜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