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走在四方街上,官服穿在身,便觉重担压在肩,她打起精力,决计严格复审此案,不放过一星半点蛛丝马迹,万不能丢了大理寺的颜面。
她一只脚刚迈出刑部,就见梁文先穿戴黛青色官服,迈着别扭的方步走来。
梁文先感喟:“你又不听……”
“梁大人,我但是大延第一个十七岁考取律法科头名的人。”沈情扬起脸,煞有介事道,“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我既能胜任,为何不成将案子伶仃交给我?”
沈情这个才十七,还称不上女人的女娃子龇牙点头:“你们男人啊……”
晚间在刑部,明显已经发觉到关头信息就在手边,可她如何也想不起来到底那里不对,现下趁夜深人静,她重新细心想那件疯小叔杀嫂案,却总有错觉,那仵作身上的味道还绕在她的鼻尖不走,而一想起阿谁潮湿贫寒的味道,乔仵作那双乌溜溜又病恹恹的眼睛就会在她脑海里飘来飘去,乱她的思路。
“对不住。”沈情叹了口气,保持住姿式,不再翻动。
“哦?”程启浅笑,“这么说,谢恩与查案之间,你选查案?”
再尝面,滋味普通。
大理寺分担物质粮饷的李姓官员道:“这是春制的官服,不管是到处所巡查还是在大理寺内当值,都需穿在身上,且要得体。”
同窗叫梁文先,本年二十一岁,是个眯眯眼包子脸,传闻就是因为这张白嫩的包子脸,实在不像是种地人家的孩子,让家中长辈以为他生的是繁华官相,这才狠心供他读书。梁文先也争气,多年苦读,此番京试的成绩虽不能插手百贤游春,但也可留在京中为官了,听闻明日便可晓得他任职何部,是何官职了。
梁文先走了过来,得知窝在小凳上,这位姿容不俗的男人是昨日沈情提到的阿谁仵作后,非常有礼的点头请安。
“沈知恩。”程启合上案宗,遵还是例,叮嘱了她几句大理寺条例,又问,“腰牌带在身上吗?”
他口中的傅瑶,便是他夫人朔阳侯,十八岁秉承侯爵,挑起御史台重担,彼时楼皇后暴病而亡,楼家风雨飘摇,累及姻亲傅家,傅瑶在朝中每一步都危急重重,险象环生。
“如何了?”梁文先出身望着面馆后房,说道,“畴前只是传闻,本日得见,的确三生有幸。这类美似昭水之神的人物,当真让人怜之爱之……”
乔仵作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好。”
乔仵作一昂首,撞进沈情眼里,沈情便失了声。
“吏部很不错了。”沈情笑眯眯答道。
声音虽还沙哑,但比昨晚要好很多。
沈情从未想过谢恩还需宫人指导,然转念一想,那边毕竟是皇陵,要给先帝和昭懿太子谢恩,天然要遵礼法,行动得体。
“不该穿戴这身官服来。”
“梁文先,明日去吃面!”沈情眼睛亮了起来,“我请你!”
沈情还是含笑柔声道:“咳,是我们忽视了,你快吃面,不打搅你了。”
“你若要在宫宴前去,三天后的三月十三,日子合适,宫中的礼法官会安排。”程启面无神采道,“你如有旁的事,宫宴以后去,那我便回了宫人,推至三月二十七那日洒扫祭拜。沈知恩,你选甚么?”
梁文先坐起来,从隔板上方的裂缝往下看她,“沈机警,如何了?你不是通过复核了吗?为何感喟?你今晚拿下的官职是大理寺司直啊,六品,满两年以后,便可升寺正了,你这一考,算是苦尽甘来了,另有甚么不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