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出了偏厅,向院子里喊了声“阿凌”,便一起向内行去。阿凌从草丛里支起腰来,手里还捏着几根草叶,吃紧跟去,边走边道:“阿寻,我试了几次都不可,到底是那里不对?”
此时,几名从人端着缎布盖着的托盘鱼贯而入,在房里站了一列。梅娘挥手让人上前,一一揭开了遮布,说道:“公子行医,只怕早已博览医典。梅娘不敢班门弄斧,这本《本草注》乃桐君亲笔所提,人间仅此一本。平凡人拿来只能作古籍留藏,但若到了先内行里,想必然会造福后代。”
千寻一一赏玩了,却只点着最后那人手上举着的一叠银票道:“还是这个实在,我便笑纳了。梅娘情意实在令我打动,只是其他的都太贵重,也不便利带在身上,我便不拿了。”她眨眼看着梅娘,笑道:“若不是师命难违,我还真想留在燕子坞呢。记得替我谢过你家公子。”
梅娘奇道:“哦?先生想要甚么,梅娘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
翌日一早,千寻便带着清算妥当的阿凌去处梅娘告别。妙衣领着两人到了一处院落,门口的婢女直接引了出来。约莫是昨日千寻已表白了去意,妙衣已知会了此处。
阿凌闻言,拈起了两根草叶,夹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间,渐渐催动内息,会聚到两指之间。草叶忽被灌注了真气,直立起来,跟着气味加强,颤栗起来。阿凌悄悄催动,叶片越抖越快,忽听“哧”的一声,两片草叶从指间四散开来,竟是被内息生生扯碎了。
“笨!俄然注入这么多真气,草叶如何接受得住。”说着,千寻从他手里拿来两根新的草叶,拈在了两指间。跟着真气活动,草叶直立起来,开端颤栗。她也催动着气味,叶片越抖越快,逐步变成了振动,速率之快,连眼睛都看不见。叶片振动间收回的嗡嗡声也产生了窜改,只听声音越来越细,调子越来越高。千寻轻笑一声,左手托了下巴,指尖的声响变了又变,未几,竟变出了一段旋律来,每一个音都与筝弦弹出的不差分毫。
梅娘忙笑道:“这就是当日的船公阿成,乡野粗人不懂甚么礼数,还望曾管事莫怪。”说罢,又转头肃容向阿成道:“这位是京中大理寺卿谢衍谢大人府上的曾管事,来燕子坞寻谢三公子的消息。你便将那日送走三公子的景象与曾管事说一说。”
却听千寻一哂,道:“无妨无妨,能操琴就好。本来长得也就普通,现下也不会丢脸到哪去。既然梅娘留着她,也再难出面见客人,不如就送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