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咳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砭骨的疼痛让她完整复苏起来。看了看只穿戴单衣的李随豫,她歉然道:“这下倒是扳连你了,你没伤到吧?”
李随豫又从火上的石锅里倒了碗水来,火光映照下的面庞神情凝重。“再喝一点,你身上的烧还没退。”
洞外长着交叉的藤蔓,在山壁上织出个错落的网来。千寻在洞口的岩石上坐下,靠在石壁上,看着远处天涯的浓云。
天明时,雨已停了。千寻醒来,却不见李随豫的身影。身上的烧已退了,肩上的伤也不如何痛。她撑动手肘坐起家来,微微运气,讶然地发明丹田气味充盈。
“另有点烫,再躺会儿,我烧了热水给你喝。”李随豫用袖子擦了擦她额上的盗汗,回过身去处火堆里添了些柴。不一会儿,他便搁了个石碗在地上,俯身过来将千寻谨慎地扶起,靠在铺了干草的岩石上,再端起碗凑到她的嘴边。
从山洞出去只能攀爬藤蔓,李随豫顾忌千寻肩上有伤,站在洞口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背着你下去,能够节流些工夫。”
李随豫缓缓攀到洞口,弄出了些声响,就听千寻在洞里哄道:“吃吧吃吧,这些干粮我都吃了好几天了,没事理你比我还娇贵的。”
那只海东青收了羽翅,灵巧地蹲在她的膝头。她伸手解下了一只细竹筒,从内里抽出一黑一白两张信笺,读了一会儿,眉间微微拧起,另一只手悄悄摩挲着海东青背脊。过了一会儿,她从腰间口袋里取出支炭笔,在红色信笺的背后写了些字,折好后塞回细竹筒,绑在海东青的脚上,却并未急着将它放飞,而是走回洞中找到承担,翻出干粮捏了些碎屑放在手上喂它。
阿爻还是不动,定定地看了李随豫一会儿,才从怀里取出个玉瓶来,却并不给他。
“可不是,我的这只叫阿雪,你的那只叫甚么?今后见到了能够唤一唤名字。”
李随豫无法一笑,道:“阿凌真是好福分,有你如许照顾他。”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家里另有别的人吗?”
“家里?自师父离家出走后,就剩下些洒扫的药童了。”
“是。”阿爻抱剑站着,一动不动。
盖在她身上的缎袍悄悄滑落,千寻喝了一整碗热水,仍感觉四肢冰冷。许是喝得太急,呛了起来,重重咳了几声牵动了肩上的伤,顿时疼得面色发白。
千寻将尖尖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百无聊赖地歪头看着山间的红桦树,说道:“仿佛是吧,记不清了。”
李随豫有些好笑地收回击,不再理他,走回洞里,从玉瓶里倒出颗赤红的丹药,塞进千寻嘴里。
“嗯,雪地里捡来的,应景。”千寻逗了会儿阿雪,才托着它走到洞口放飞。“师门交代了事情,恐怕得快些赶路了。”
“人已经到虞州城了,只说需谨慎。云梦崖那边已经有人盯着了。”
嫡母?千寻微微考虑,想起高门大户妻妾成群,嫡庶清楚。李随豫如果庶子做了少店主,也不知是如何一番境遇。白谡向来不与权贵世家来往,每年飞来涵渊谷的信鸽里,求医问药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白谡却从未承诺出诊。千寻几次讽刺他故作姿势,不料白谡不觉得意,只说高门大户的病都不是用药能治好的。而后,涵渊谷的信鸽他更是不再过问,只让药童本身看着答复药方,唯独用玄色信笺写来的,他需求亲身看了出诊。
“嗯,这几日阁里有甚么动静?”李随豫转头看了千寻一眼,见她并无动静。
李随豫轻咳一声别过甚去,耳朵却红了起来,隔了半晌,他才背着身答道:“之前你气血不畅,脸都发紫了,我就替你解下了……刚好你的手腕扭伤了急需牢固,肩上也是……”他用树枝拨着火堆,耳朵却捕获着千寻的动静。隔了好久没听她开口,内心更加沉重起来,谨慎翼翼地回过甚去,却见她已靠着石壁睡着了。他起家走了畴昔,见她面上留着倦容,眼下有些青黑,气味绵长均匀,睡得似比方才要安稳。他无法地轻叹一声,悄悄托起她平躺归去,盖好缎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