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姚恒的外祖家。做了几十年丝绸买卖的徐钰不缺钱,但若想在缙川跻身名流,却不是以产业来定的。缙川姚家是赫赫驰名的氏族,当朝丞相姚宗冕是姚家家主的嫡派兄弟,后辈入仕者不在少数。主母谢妧更出自临川谢家嫡派。
以后两人对峙了一会儿,墨云先生还是走了。那女子恨恨地一顿脚,回身归去。姚恒几步追了上去,喊道:“坊主留步,鄙人能够填词。”
沈季昀利落地出去,带上门,坐在内里的长廊上。一场暴雨后,氛围中多了些清爽。庭中被雨水冲刷过的石子路,在阳光的晖映下,闪着晶莹的光斑。
邈邈微微蹙着眉头,双眼幽幽地看着不知那边,眼中掺杂着几分忧愁和倔强,神采间全然是哀戚与无法。半晌,未听到千寻诘问,她有些讶异地回过甚,脸上已换了要求的神采。见千寻仍看着她,眼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内心格登了一下,摸索地唤道:“先生?”
那人拜伏在地上,浑身的蓑衣淌着水。
第二日一早,天空放晴。
邈邈仍跪在地上,除了斗笠和蓑衣,湿了大片的轻纱衣裙贴在身上,勾画出窈窕的身姿。她微微昂首,秀眉轻动,秋水盈盈,楚楚不幸的神情因那颗泪痣带上了些娇媚。她望着千寻,用鹂声般的嗓音,殷殷道:“求先生救邈邈。”
好巧不巧,姚恒得了退学承诺的第二天,徐家寄来了一封信,无异于好天轰隆。徐钰遭骗,买卖上出了缝隙,一夜间负了巨债。徐家倾家荡产,只填上了半数的债务,若再还不出钱来,徐钰就要蹲大牢了。
姚恒昨夜醒来的时候,眼中的郁色带了些哀戚,不等沈季昀发问,他便本身讲了起来。
以是,徐钰动了很多脑筋,也托了很多干系,终究胜利将女儿徐熙做媒给了姚宗冕的庶弟姚茂卿。他没想到的是,姚家人底子看不上他一介商贾,徐熙见到了婚书才知本身是去做妾的。徐钰想了想,一咬牙就对徐熙说:“做妾就做妾吧,到底是王谢望族。何况那姚茂卿还未有正室,你若能令他对劲,或许还能扶正。”
千寻拉了阿凌走回桌边做下,抬手掀了碗碟上的遮布,向邈邈道:“用过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昨日晚间,姚师兄淋了雨。等我来时,就见他浑身湿透地倒在房里,厥后就发了一夜的烧。”约莫是因为熬夜看顾,沈季昀的鼻音有些重,“昨夜那般大雨,不敢去请先生。因之前先生开的退烧药非常有效,以是就还是煎了一副让他喝下。”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上半夜他退了烧的,还和我说了会儿话。哪知下半夜的时候,他又烧了起来,再喝药也不见好转。”
徐熙不肯姚恒掺入徐家的事,一心盼着他好好读书。姚恒暗里找徐熙的婢女一问,才知这一年里,徐家出了这么多事。看着徐熙偷偷抹泪,转过脸却要笑着迎他,姚恒内心也不是滋味。
邈邈咬唇,定定地望着千寻。“我知先生不是普通的客人。先生去讨,梅姨必会承诺。”
姚恒直到弱冠那年,才再次见到了姚家家主,也是他的大伯姚启歆。姚启歆看着这个被他忘记了多年的孩子,仿佛另有当年姚茂卿的影子,心中俄然有些怜惜。他对姚恒说:“世族后辈不能不学无术,你父虽病弱,却也是个晓得诗书的文人。”说着,他就做了个决定。“本年你不必回天门山了,去京中太学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