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临好似闻声血滴在地上的声音,规律且迟缓,却让她莫名放心了起来。她勾起了一抹笑,甚么都不想,唯独念了一声傅雪迎的名字,悄悄闭上了眼睛。
只要浓浓的恨,深深的怨。一千一万个不肯再见,唇边却留下了傅雪迎悄悄的亲吻。还是那样的庇护,像三月初见时,她眼底暖和的笑意。
现在,傅雪迎身裹大红宫袍,于正殿龙位就坐,受殿上百官膜拜。
寝殿里的蜡烛已经被燃烧,月光倾洒,映着她惨白的脸,寻不见涓滴赤色。傅雪迎不在。她所光荣的是,傅雪迎终究没有持续守在床边。眼泪不知不觉滑过脸颊,凤临硬撑着衰弱的身子坐了起来,牵动伤口,痛的她扭曲了脸上的神采。
很长的一段忍耐过后,凤临终究听到了脚步分开的声音。她展开了眼睛,床边圆凳上放着一碗尚且温热的汤药。傅雪迎走了。凤临松了口气,却只是看了眼凳子上的药,挥手将它扫落在地。汤碗支离破裂,好好地药也全数洒在了地上。
“你就这么恨我?”傅雪迎抚去凤临脸上的累,眼中的无法更加现显。她俯身凑了畴昔,几近切近凤临的脸,道:“你可知,就算你恨我,我仍想要获得你。临儿,快些好起来,你还是你的公主,只要你情愿。”
“本日是朕...”傅雪迎顿了顿,对这个陌生的自称俄然感慨万千。她抚摩着龙位的扶手,唇边莫名浮起了笑意。“本日朕之即位大典,万民同庆。承母帝之治,朕欲与诸卿联袂,为社稷,为百姓。福远,宣旨吧。”
月夜如画。
醒来之时,女医官已经不在,只要傅雪迎着宫袍守在她的身边,不知呆了多久。见她展开眼睛,道:“但是感觉舒坦一些?”
声音又没了。
凤临在床榻上展转醒来。
“主子遵旨。”被唤作福远的老寺人本来就是服侍过傅雪迎的守宫主子,自凤雅即位,他们这些主子就被贬去了做最苦最累的活儿。现在傅雪迎得位,念及昔日恩典,将他提携上来,倒也算苦尽甘来。福远展开了圣旨,清清嗓子,朗声道:“遵女帝旨:为承母帝之治,赐国号长昭。天下高低,减免赋税一年...”
“不消你假美意。”凤临咬着唇,又哭了起来。
她给过凤雅机遇,是凤雅为了帝位完整毁掉了她们的姐妹情分。也是凤雅狠心想要撤除她,乃至不吝统统代价要置她于死地。现在被佘岚杀掉,也是咎由自取。
如何还会成心识呢?
殿外爆仗声传来,女医官关了内寝的门儿,走到内里朝主殿望去,道了声“长昭千秋,女帝万岁”,关了门,重回了凤临身边。
“你!”
她给凤临掖了被角,拿了个圆凳在床边坐下,道:“那你好生睡着,我这个做臣子的在这守着就好。”
宫里的太医不久赶了过来。
小宫女的声音叫凤临皱起了眉头,她最不想闻声那句即位大典,这对她来讲,无疑是痛心的刺激。为甚么还让她活着?凤临瞧动手腕间裹缠的纱布,俄然笑了起来。
“说是照顾,无妨说是监督吧,呵...风趣。我累了,得歇息。”凤临的声音冷了几分,衰弱还是。
但是,她甚么都做不了。
凤临半起家子,又重新躺了下来。她自知现在衰弱至极,干脆就此沉默,闭上眼睛好生歇息。大略身子太虚,没一会儿,倒真的睡了畴昔。
女医官见她睡着,暗自松了口气。取了药箱,把凤临腕间的纱布悄悄换下,在她的伤口处涂了药,重新缠了新的纱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