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纸左券,也不是他想不兑现就能不兑现的。
论插科讥笑,一本端庄的天子岂会是卫君言的敌手,秦见深神采乌青,朝立在一旁目光板滞的卫小郎道,“房间在哪儿,前面带路!”
秦见深想辩驳也无从反起,这等事,也不是光说说便能够的,是以他固然内心牙痒痒,但还是压了下来,接过卫君言递过来的纸笺。
年青人不懂事,何必与他计算,秦见深内心暗自咬牙,面上却硬是不显山不露水,站着不走面色如常,脸皮厚成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卫君言想着面前这少年虚岁十六,不过弱冠之年,内心倒是有些惊奇称奇。
“你能开出甚么前提?”卫君言不是傻子,卫府本有很多路可走,不管哪一条,都能繁华繁华贵不成言,但卫斯年是个忠君爱国的臣子,死活不肯走明路,卫君言投鼠忌器,也只得放弃那些捷径,走最难的这一条。
卫君言提着羊毫在宣纸上勾勾写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秦见深想这厮看来也是俗人一个,又接着道,“三公之下的职位任由卫卿遴选。”
话是这么说,但秦见深也断没有提示对方的事理,滴了滴血,扣在了本身的名字上,瞧着卫君言将那份纸左券细心收好,内心暗道本身是否看走了眼,这般缺心眼没经历的深闺少年,当真能成为他的助力么?
卫家都是些怪胎,照卫斯年那性子,养出卫老三这等性子,也不敷为奇。
秦见深盯着卫君言,惊奇大于杀意,一来他曾为暗尊之首,本身内家工夫就不弱,就算放在江湖上,那也是中上之流,他好歹也在卫君言的体内呆了月半不足,这具身材的孱羸程度他最清楚不过,病弱,从未习过技艺,体内也毫无内息,卧房里连一本与练武相干的册本都没有……
卫君言看了秦见深一眼,表示秦见深接着说,秦见深暗自磨牙,笑道,“我亲政今后还可将你的姐姐卫君清立为一国以后,卫卿家至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秦见深倒也清楚卫君言的企图,任谁也想不到,一国之君会在卫府里给卫家的病秧子卫三少端茶倒水,再加上脸上特地做的手脚,连来看望卫君言的卫斯年和卫慎重,也只当他是个会走动的屏风背景,连眼角都没多瞥来一个。
既然没法将对方抹去,那就尽量成为盟友助力。
秦见深倒没想过卫君言这么好说话,微微一愣,内心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是敌便是友,若卫君言肯接下这比买卖,再好不过。
秦见深的天子当得再窝囊,也还是个天子,卫君言敢动龙体,那就是谋逆之罪。
你现在不将落魄的天子当人看,迟早要吃点苦头,做人就不能谦逊平和一些吗少年!
卫君言在这胡乱猜想,秦见深也没闲着,他很清楚现在该如何做。
卫君言擦洁净本技艺上的血迹,将惯常切药用的薄刀片递给秦见深,“按指模罢。”
“第五,若秦见深违背以上四条肆意一条,结果自大。”
卫君言想起那些他在天子寝宫里搜刮的珠宝玉石,头也没抬,“把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秦见深身材矗立苗条,面孔清俊,又加上这些年养尊处优出世贵胄,浑身自有一股出挑的气度,不是这一身青灰的小厮服能袒护的,衣服一上身,对比出来的结果立竿见影,连较着被迫做了烘托的卫小郎都多看了好几眼,啧啧称奇。
秦见深头一次遇见如许的人,不免被气得有些头晕,在内里深吸了两口气,好歹沉着了些,让卫小郎给他找一身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