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她苏家一门子铜臭味,用她苏家的东西却一点都不手软。
苏霁华嘲笑,“上脸才好,奴不奴,主不主的,多好。”像李家这般的大师,根底颇深,如果想从外头给它弄垮那只会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如果从里头给它搅烂了,才会死得快。
厚毡覆上,小室归于沉寂。
这李家就是个吃人的肮脏地,榨干了她苏家的财还不敷,硬生生的又要了她的命。
作为一个守端方的孀妇, 苏霁华的器具物器一贯极其简朴。小室内置有一窄边书几,上燃沉香铜炉,轻烟如缕, 小巧高雅,上备置笔砚,镇纸下是苏霁华新誊写好的佛经, 用以祈福安康。旁有一石制小几,上置一茶, 暗香喷鼻。
牌位被擦拭的很洁净,贡品香烛尽盛,能够看出规整之人的用心。
苏霁华一个外人,那里比得上人家李家二房的独苗。
“大奶奶,雨雪天凉,您还是早些歇了吧。”
“王八蛋,我真是瞎了狗眼能看上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一院子的肮脏东西,吃我苏家的,用我苏家的,竟还想害我的命!”
若不是她睁眼重活一世,那里会想到阿谁对她情深意切的已故相公,竟然只是个为逃极刑而诈死的窝囊犯!不但如此,这窝囊东西外逃数年,身边有一外室和一双后代相伴,不晓得过的多有滋味。
“给大太太存候。”朱婆子毕恭毕敬的朝大太太施礼。
只可惜……梓枬抬眸,面露哀色。大奶奶命不好, 年纪悄悄的便守了寡。
朱婆子是大太太那边陪嫁过来的房里人,跟从大太太多年。初时苏霁华觉得是大太太体贴顾恤,特派了人过来传授她府内端方,但此时细想来,这朱婆子不过就是大太□□插在她身边的一只眼罢了。
这茶名唤松萝, 乃大奶奶故乡之物, 每思乡,大奶奶便喜泡这茶,坐于小室内看着大爷的牌位兀自神伤。
大太太未动,站在她身边的大丫环冬花上前接过,拆了信后递与大太太。
“传闻是东街的庆祥布庄带人过来肇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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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眼瞪着那牌位看了半晌,苏霁华面色冷然。该让李家还的,她一样都不会落下。
为夫守孝两年,苏霁华服饰寡淡,面不搽粉,日日戴着一顶白绉纱鬏髻,清凌凌的却还是不掩媚态身材,惹得二房的二爷恨不得每天扒着她的墙头看。
苏霁华十六岁嫁入李家,当今已有两个年初。幡然悔过,为时不晚矣。只可惜如果能回到未嫁时,苏霁华决然不会再踏入李家一步。
苏霁华抬手拢袖,提笔写下一封家书,封好后唤了外头的朱婆子进门。
大太太嘲笑一声,“我就知这苏霁华是个不循分的。”本来便长了一副狐媚模样,一身子的铜臭气,真当进了他们李家的大门就是李家的人了。
而在临死前,苏霁华才终究看到了那现身的李锦鸿,那副谦虚冒充的模样,的确恨得苏霁华巴不得吃他的肉,啃他的骨。
大太太现年四十有二,但因为保养恰当,以是瞧上去只三十出头的模样。
她久病,力量不敷,虽未被他得逞,却裙衫尽毁,以是当那二奶奶带着人一道涌出去的时候,便是一副不堪入目之相。任凭她如何辩白也无用,而那二爷也不知廉耻的说是她勾引的他。
低喘一口气,苏霁华抬手捋了捋狼藉的鬓角,然后哈腰将牌位拾起来胡乱擦拭一番后重新摆置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