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塞的空间立即盈满一股腥臭味，银河向来不晓得，本来人肉也是有味道的。番子们举着铁制的刷子按在半熟的小腿肚上，来回只拉了一下，立即皮开肉绽。起先那肉还是发白的，没回过神来似的，可也就一瞬，鲜红的血从丝丝缕缕间倾泻而出，把下半截刑床都染红了。
楼越亭又踌躇了下，复看她一眼道：“年前都忙衙门里的事么？我明儿休沐，倘或你要去公主府办案，我陪你一道去。”
银河讶然，然后那惊奇就化作了含蓄的浅笑，“哦，没有……挺好。”衙门里碰到的那些不快成了飞烟，连这透肌刻骨的冬雪都敬爱起来。
楼越亭还是影象里的模样，虽说年纪渐长，人也较之之前更沉稳了，但有些东西是永久不会变的，比如纯洁的浅笑，和果断的眼神。
越亭说好，“家里还是老模样，你进宫前栽的那颗枣树，本年结了好些枣儿……”
银河听了笑起来，“做甚么要陪我去？公主府我认得。”
他拱了拱手，身上甲胄激起一串轻响，“部属去办。”
他提及话来还是一递一声透着脉脉温情，银河悄悄打量他的侧脸，记得小时候敬慕极了，感觉他是世上最都雅的男人，连自家哥哥都不及他。现在大了，这些年见的人和事都多起来，他在她内心的印象却还和本来一样。
越亭看她一身官袍，悄悄叹了口气，“那处所肮脏，民气又险恶，你在那边没的屈辱了你。”
长年的暗无天日，加上一拨又一拨的血肉浸礼，使得这处所的味道难闻且刺鼻。常常出入的人闻惯了，倒没甚么希奇的，对于那只用来闻熏香和花香的鼻子，只怕是个大磨练。
这帮蠢男人，大抵也只要他们的蠢大胆能告慰不幸的自负心了。银河见他们相视而笑，内心升起鄙夷来，“南大人有甚么看家本领尽管使，我说了，统统以办差为主，不必顾忌我在场。”
大抵是得了她如许无所害怕的答复，南玉书便愈发要做给她看。控戎司有特权，连京中皇亲国戚都能够随便缉拿鞠问，几个家奴算甚么！
一贯利落精干的衙门，现在因多了个女人，千户们也变得娘们儿唧唧的。南玉书很看不惯他们那模样，又不好说甚么，讨厌地调开视野，背动手先行一步了。
他脸上暴露几分内疚来，“盈袖还没许人家，我那头……也没进人丁。”
她点头说晓得，“你让哥哥放心，我自有主张。”
银河看着他走出大门，走进风雪里，方闲闲调转过视野来，扽了扽圈领道：“转头鞠问我就不掺杂了，一边旁听则罢。我才几年道行，敢和房有邻那官油子较量？”
她低下头，长长叹了口气，内心有种灰尘落定的感受。打小儿她捅了篓子，他都会帮着全面，这十年间落空联络，她不得不练成铮铮铁骨一身担负。自发再也不需求谁来照顾她了，但短长显见下他没有趋吉避凶，还是令她有涕泪满襟的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