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换了副调子,不吝于挑逗戏弄。她双颊泛红,非常羞恼的瞪了他一记。
总之不好相与,心机深沉,算盘精刮,老狐狸身边再配上只小狐狸,只怕天下人都恨不得叫他们算计了去。
有期?她侧目,挑了挑眉,“王爷不回辽东去,还要亲身护送世子上京么?”
此人言谈间的做派亦正亦邪,实在有些让人摸不着脑筋。她深吸气,冷声回击,“鬼鬼祟祟,必是有不成告人的活动。”
他本来低着头,听她抱怨,抬眼看了看她,仰唇一笑,“也不算太糟,广宁卫派出一千人马,阵容浩大,怎奈地广人稠,积年匪患又重。实在也是因为被劫的人里有郡主殿下,如果只是舍弟一人,广宁卫可一定肯这么卖力上心。”
真是既直白又赤/裸,悉数颠覆了他方才所谓诚心的报恩之说,看来此人全偶然肝,救人不过是为了无益可图!
不怪他一脸嘲讪,活了十九年,在辽东驰骋纵横,十二岁起上疆场杀敌,十四岁领兵击退鞑靼人,七年间经历大小战事无数,死在他手上的亡魂成百上千,俄然被人评价并非滥杀无辜之辈,实在是个再新奇不过的提法。
挥手道别,看着小人儿爬上车。转顾四下,见一匹通体玄色的乌孙天马朝着她徐行行来,上面昂然端坐的人换了衣裳,天青色箭袖绒衣公服,束小玉带,头上簪玉冠。波澜不兴的眉宇间,藏着引而不发的傲岸,让她想起天涯一弯孤月,清冽而卓绝。
他一字一句听着,脸上的神情有点古怪,“你的意义是说,因为我是个好人?”
三催四请之下,只好略做休整,抓紧上路,楼襄出了驿馆,瞧见慕容璎也预备登车,奔赴都城。
可她不过就事论事,听出他语气隐含调侃,不由哼了一声,“只是明天领教了王爷的手腕,才晓得当日不过是你一念之仁,做不得准!盗窟高低几百人,你竟一个活口都不留,他们当中并不是大家都有份算计你慕容氏,非要赶尽扑灭,是怕他们供出你那封手书,还是怕他们供出你怀中私藏,借以震慑那头领的物事?”
怀中的小人儿这时候略动了动,他垂眸去看,发觉幼弟鬓边有些许细汗。取出袖中的帕子为他擦拭,每一下行动俱是轻柔的,连神态都充满了垂怜。
说话间,颀长的手指无认识般,摩挲起披风上的银线,一圈圈,不厌其烦,仿佛百无聊赖在打熬时候,仿佛和她如许相对问答,也不过只是穷极无聊之下疏懒的闲谈。
端生打动难言,复又跪倒,叩首道,“奴婢此后定当更加留意,时候不离殿下摆布。若再有看顾不周,也不必等殿下发落,奴婢必以死赔罪。”
慧生哇地哭出来,扑在她脚下失声饮泣。端生也抹着眼泪上前,先检视她周身高低,见并无伤痕异状,才放下心来。双膝跪倒,哽咽着说,“奴婢等没能照顾好殿下,累殿下被歹人劫去,万死难辞其咎,请殿下重重惩罚。”
可半日畴昔,对方竟也没了动静。她等得脖子都僵了,余光奋力捕获,发觉他仿佛还保持着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式。
他倒不卖关子,做了一个令她非常放心的神采,“那夜贼人只用迷药迷倒了她们,并没伤及性命。她们眼下都在驿馆,眼巴巴的等着你归去。”
嗯了声,她点点头,“那次我肯救你,也是因为见你并有害人之意,实在你有才气杀人灭口,但却没那么做,可见你心底还是不肯滥杀无辜的。”
楼襄叹了口气,拉她二人起家,温言道,“你们也担惊受怕了几日,够辛苦了。贼人早有预谋,防不堪防,出了如许的事也怪不得你们。我不会追责,更不会让母亲难堪你们,且宽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