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实让照水难堪。他又想当个稳妥的人。
“阿田，道长来了。”
“出来吧。”清岫也道。
老螺大喜过望。
阿田的眸子就现出幽幽之色。
清岫知内幕，不想阿田受委曲，听了就道：“道长，那对佳耦不算人，他们已然将阿田卖了，断了干系，收了银子走了的。这冷不丁地又钻出来，是贪婪又起，想再敲上一笔。”
在康王府，阿田就暴露脾气的冲突一面。一面，在绣蓉和鸾蟾面前，她朴直不阿，不容凌辱，保有了激烈的自负心。可她身上又有软弱的一面，这便是在照水面前，她没有底气。她的运气，是照水窜改的。统统的，也都是他给的。他既是仇人，又是她倚仗的男人。她和他，落空了虞山的平台，已然没法划一对话了。
“你要挖野菜？”
银子是赔返来了。但他名声儿也更坏了。远近十里无人敢将女儿嫁给他。
那清岫却耐不住：“道长，您是削发人，远出尘凡以外，又何必介怀住甚么屋子？心都无碍了，统统便也无碍了嘛。”清岫的话里含了讽刺。
照水沉吟了半晌。不消说，老螺佳耦此番来，定没有功德不是来肇事儿，就是来讹钱的。看来，上回给的玉佩典当的钱，老螺已然花完了。
家中，只剩老螺去集市杀猪度日。这也不算艰巨。但那鸡贩每日见到老螺，不是调侃，就是挖苦，嘴里每一句好话。如果来他摊前买肉，常常不给钱，要么少给钱。老螺如有不满，那鸡贩就带人围着老螺，个个手里举着杀鸡的牛刀。老螺虽有杀猪刀，但势单力孤，不敢白刀子出来红刀子出来，窝囊不敢吱声。
不周道长也听出来了，脸就涨红了。
他已然想好了怎生说与。
“阿田，应当就是他们，你筹算如何办，我听你的意义！”
那厢，老螺佳耦心急，担忧不能见阿田，快意算盘落了空，更是外头大声叫唤，乃至轰动了街上行走的人。
鸡贩不平呀。他不过就买个老婆，谁不买老婆？偏他就如许不利？要说，当初还是老螺鼓动的他。他即是栽在老螺手里。这一日日下去，老螺卖猪肉，不但没赚着钱，反赔了很多。无法之下，只好将肉摊歇了。
不周道人就打量阿田，数月不见，此女出落的飘逸了，真不似在虞山村姑的模样。他的内心就有些庞大。此女虽行动不堪，但在那小破庙，却也至心照顾过照水。
“你真是阿田的爹爹？那怎生不让她呆在家里？却听任她在庙里？不过，她现在也过上好日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照水将她接走了，这下不是当个通房丫头也是个姨娘，跑不了的。”
阿田张着口：“这……没甚么吧？”
照水提示阿田，不消太阳底下晒着，归去歇歇。喝喝茶，写写字，看看书，吃吃点心，自有兴趣。
阿田就看着照水，深深一叹：“他们来，事必不得好。这些，我都晓得。但是……我真的不想见到他们。”
“嗯。我晓得。不过，比起挖野菜，去书房看看誊写写字不是更好？”这是照水的建议。
老螺面皮厚，又问村人讨了吃食，另有乳母。“各位行行好，且再给我一点碎钱。我若发财了，见面即还的。”
这不是虚话。
照水就看了阿田一眼。
因见苑外小径秋色浓烈，不经意地，那些幽墙花木之下，就冒出很多肥嫩新奇的野菜。有荠菜、马兰、蘼芜……阿田见了喜好，又想起照水爱吃野菜炖豆腐，说能养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