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缓缓掠过凌星男的身畔,仿佛带走了一些甚么东西?冷风拂过他的发梢时,又留下了一层藐小的露水。
只要经历过黑夜冗长的浸礼,人才会变得更固执。
“善哉,善哉。凌施主与老纳同是有缘人,不过,我只可点拔你;却不能度化你……所谓,佛渡有缘人,人间之事不能半点强求!路,还得靠你本身去走!这异域,也不是说进便能进得的;进得去,也一定能出得来……向来处来,由去处去;于平常中寻,至无有中有……统统随缘,极力而为;该来的毕竟会来,要走的迟早会走,想避的避无可避……你与老衲、或者那悲观子固然同属有缘人!但是,机会不到、人缘不济,纵是你费经心机,到头来也只是一场虚影。人间各种,随缘、应缘,由缘,统统都不成强求!”
和尚的话,仿佛深意重重;又一次打动了凌星男的心境。
“长辈几近一宿未眠,天明时分起家,特地来看看这山中的日出……”凌星男回道。
“阿弥佗佛……小施主不必过分谦逊,想你这般年纪,于凡人这平生之事,又岂能等闲在幼年时便能觉悟得透明透辟的。老衲人也不过是痴长百岁,历历世事,饱经沧桑以后渐有所悟罢了……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历经的事也还很多!面对实际,直面人生,方能成绩不凡!平凡人只顾茫然难过,对空长叹唏嘘。非常人做非常之事,行非常之路;痛苦、哀思、仇怨、孤寂,只要平凡人勇于直面正视,便可铸就非常之品性,也可成绩不平常。”
和尚也是过来人,天然晓得大家间的有些事、有些人,一时是说不清、想不明的!
凌星男闻言,微浅笑了笑,持续说道:“多谢神僧指导迷津,长辈自当铭记于心。”
只要时候,才是医治故往(注:故往,即畴昔将来之意。这里隐喻,畴昔的有些人和事需用时候来淡忘,将来要走的路可由时候来证明。),最好的良药!
不久,落日又斜了几分;远处山峦间起了淡淡的薄雾,垂垂地向四周迷漫开来。夕阳射进薄雾时,起了一番窜改:薄雾变作了淡紫色的雾气,似仙雾环绕普通,在群峰间游走。不久又由浓变淡,仿佛渐渐地被蒸发了……远处的山峦又再一次微现出来,薄雾缭绕于峰间,似害臊的女人半遮半掩。
仿佛,他在感受着甚么……
这一夜,凌星男展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他听着石室外吼怒狂啸着的山风,远处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凄呖沧桑的野狗狼嚎。
冗长的等候,固执地死守,总会换来痴心的永久。
他不必转头,也猜获得是谁。毕竟,这里除了那和尚,是不会有旁人的。
“多谢神僧体贴……长辈躺得太久了,出来透透气。”凌星男缓缓回身,恭敬地说道。
东方初白时,峰峦上冷风阵阵。黑夜的气味已经走远,劈面而至的是清爽的味儿。
在这个夜里,在凌星男的心中,没法平复……
而人,却又多有分歧。有的人,为目标而活。有的人,为任务而活。有的人,为仇恨而活。有的人,为别人而活……
他的背影,在落日中显得阵阵孤寂,却又流露着不凡的坚硬。落日的余辉映托在他的身上,如一层淡淡的金光覆盖着,便如佛家所言‘佛光普照’普通。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衫,收回轻微的啪啪响声,任凭长发在风中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