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越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听得懂号令。这档口就算是在做梦,看模样也得把枪里那五发枪弹打出去。杨越据枪上肩,稳稳地瞄着一百米外的目标靶,“当”地一声枪响了。
张朝封骂了一句甚么。
杨越咧着嘴也跟着笑,这场景他在梦里梦见过不止一次。身边的张朝封用胳膊肘捅了捅杨越,“你丫不是连瞄靶都瞄不好吗?如何打了个满环?”
这不是做梦?
当年,他站在师部大门口,背着背包像被遴选的货色一样,跟着陌生的人走,去了一座四层高的营房。在那边,他度过了新兵期,然后下了老连队,睡通铺,喝自来水,成了一名名誉的防化兵。两年的军旅糊口古板而风趣,壮观而纤细。平平平淡,但充满豪情。回到社会的十几年间,他做梦都想返来。
因而,新兵三连第一次打靶,就出了个神枪手。
这边杨越一枪比一枪快,不到三十秒,五枪打完了。
另有甚么?
“真的是你!?”杨越一激灵,拎着枪爬了起来。
咦?等一下,我特么在干甚么?
“额滴娘诶!”
张朝封一勾脑袋,恶狠狠地瞟了一眼杨越。后者微微一笑,踏着车板上了一辆东风140,把钢盔垫在屁股底下一坐,顿时感受前所未有的实在感。
“莫非2020年?”
还是十环。
视野从恍惚垂垂地变得清楚,从准心缺口看畴昔,一百米外的胸环靶上,红色的靶心就像一粒米饭那么大。
老孙最后一个上车,挂上了挡板,确认了人数。杨越悄悄地推了推他。
“当!”身边的靶位上一阵青烟冒起,杨越吓了一跳,瞥见一张熟谙的脸正憋得跟猪肝似的。开完一枪后,正用力地喘着气。
他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他斗争了两年的军队。
“班长?”这一脚力量挺大,杨越腰眼还麻呢,但是语气很冲动,“太好了,你也在!我这几年老是梦见你,就是总不记得你长啥样了!”
“好你大爷啊!”老孙一巴掌拍在杨越的钢盔上,那力道蛮大,一阵“嗡嗡嗡”地让杨越有点没闹清东南西北。
“验枪,起立!”一排新兵“哗哗哗”地来回地拉了几遍枪栓,肯定枪膛里统统的枪弹都打出去了,这才全数起立。整队带回。
“别啊!”杨越一脸震惊,他当新兵那会,最怵的就是从靶场跑回营区去。那家伙十几千米不说,关头跟着一窝打靶打秃顶的废料跑在那土路上,漫天飘的都是浮土,连小我都看不清。回到营区还不让沐浴,早晨吃过饭,往床上一趴,一床单的灰土和细沙,睡个觉,跟在沙地里练战术一样。
老孙头拿着红旗看着1号靶位上,报靶杆还在用力地摇,不敢信赖地扶了扶头顶的帽子。